这些人里还有比清宁大的,但在这儿都是她的晚辈。
清宁看向太子,这人精神头居然十分不错,脸上挂着浅浅笑意。
她抬手,太子就喊了她一声母后,对昨夜的事情恍若不知的模样。
清宁又扫了一眼四皇子空着的座位,二皇子就解释道,“四弟出行不便,如今不能给母亲请安,请见谅。”
二皇子只比太子小半岁,虽然不是皇后所生,但后来太子的母亲不是被废了么?所以说他出生得十分不巧。
他和他母亲一样,是个温和体贴的人,也没什么攻击性,一双棕褐色的眼睛看起来温柔无害。
清宁颔首,对流光道,“把那些镯子钗子的拿来,也算给小辈们的礼物了。”
元崇德走上前来行礼,清宁盯着他发顶,忽然喊了一声“德儿。”
上辈子没当过的做母亲的瘾,现在还做了个够。
元崇德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应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这人表面功夫修到家,不给她看穿的机会。
清宁又道,“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十年修得做母子,我能做你母亲,也是你我的缘分,本宫刚来宫里什么规矩都不懂,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多多谅解。”
元崇德依旧那副表情,只是目光沉沉的。
二皇子看出气氛不对劲,连忙打圆场,“您说笑了,我们做子女自然全听您的。”
清宁“唔”了一声,侧头道,“那也行,你们都没有娶妻,改明儿母亲就给你们看看。”
等他们请过安,人全部走了,清宁侧头若有所思地问流光道,“我若是让太子把苏姑娘带进来会怎样?”
流光替她整理衣角的手顿住,无奈道,“娘娘,您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清宁问她,“不好吗?若是我直接给他们二人赐婚……”
装死的系统跳出来连连点头,“可以,是个好主意,干巴爹宿主。”
流光白她,“苏姑娘只是一个奴婢,她怎么配得上太子?顶天了做个宠妃,况且这件事陛下也不会答应吧。”
楚昭帝那边倒不难解决,清宁垂下睫毛思索。
这时候殿门却被敲响,清宁怔了怔,让宫女把人带进来。
进来的是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姑娘,清宁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想起这姑娘原来是安乐公主。
小姑娘比几个月前长大了些,胆子依旧很小,此时惨白着一张脸坐在凳子上,摇摇欲坠。
她以前那么喜欢清宁,她从小就不受宠,在深宫中没见过什么男人,就算见到,他们也都嘲笑她的懦弱。
直到遇到这个人,她轻笑着把她从河里救起来。
她以为这就是自己一生的宿命了,即便永远得不到她。
然而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少女心绪不过是个笑话。
清宁指尖敲在桌面上,对流光道,“给公主上茶。”
安乐公主咬着嘴唇看她,“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清宁温和地说,“没有骗你。”
安乐公主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你自作多情而已。
她大叫一声,“大骗子!”提起裙裾转身跑出宫殿。
流光知道清宁故意在气小姑娘,无奈道,“您就不能好好和她说话吗,非要做一回哄骗人心的恶人。”
清宁无奈拿起碟中的云片糕来吃,“我是想让她快点失望。”
善良来得无缘无故,只是她在安乐公主身上看见当初的自己。
楚昭帝上了年纪,大婚当日受了凉又受了惊,居然在床榻上连躺三日。
他是个脸皮薄的人,不愿意把那日的事情说出去,唯恐丢脸,在太医面前含糊过去了,又被劝解了一番。
既然皇帝生病,自然该由太子监国,只是这件事也不好做,每日里太子都需要跪在皇帝病榻前给他请安,向他问询事情。
到椒房宫伺候的大宫女翠玉刚来就被清宁的金钱收买了,什么话都肯对她说,见此便道,“陛下是锻炼太子爷。”
清宁把玩着皇后宝玺道,“怕不是忌惮他吧?我听说在宫中二皇子比太子受宠得多。”
翠玉不懂这些,傻乎乎道,“可是太子那样的人,那样的容貌,为什么要喜欢二皇子?”
二皇子体弱多病,虽然看起来脾气好,实则优柔寡断,没什么能力。
清宁微笑道,“你看娘娘们身边是美貌的小宫女多还是长相一般的小宫女多?”
翠玉被问住了,果真思考起来。
太子登基还要几年以后,按照正常发展,楚昭帝是生病去世的,但楚国并不是国力强盛的国家,更不要说这些年世家把持朝政,皇权旁落,诸位大人只重清谈,再过几年,大楚国土就会被鲜卑人铁蹄践踏。
多亏有元崇德二桃杀三士削弱世家,又大量任用寒门子弟与之对抗,才有后来的中兴之治。这件事世家做不到,只有身处局外的元家人能做到。
可惜上辈子元崇德莫名其妙早死,后面才全乱了,史书都被改写,害得所有事情必须重新发生一次。
虽然系统认为是清宁害的,不过她自己觉得这完全是胡扯。她除了比别人多嫁两次,从未做出过出格的事情。
清宁嫁入宫是春天,多住了两日居然等到桃花开了。
淑房宫外爱种桃花,外面盛开的全是烟霞一般的粉红色桃花,流光知道清宁还挺爱喝酒,故而命宫女们在清晨把花瓣摘下来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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