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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从前的时候,元崇德看她就和看庭前的花,院前的树没有区别,逗弄时是漫不经心,算计时的温和流于表面,那么在这一眼里,她看见她的身影总算落在他瞳孔的倒影中。
    她在他面前……总算像个人而不是什么物件了。
    但这种感觉却不大好受,清宁被这一眼骇到,差点想后退。
    还好被流光搀扶住,清宁脸色不大好看,又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弱气,干脆扭过头去看供桌上的花梨木香几。
    崔胜抚掌,“多谢娘娘大度。”
    清宁得了台阶抬步要走,一声冷冷淡淡的声音让她停留在原地。
    “且慢,”元崇德从蒲团上起来,走到她面前。
    手伸在她面前,五指张开,里面是一朵惨白的诡异纸花,和如雪的指尖相比竟然分不出哪个更白。
    清宁莫名其妙问,“什么事?”
    元崇德把这朵花插在她鬓发边,他力气太大,清宁竟然挣脱不开,任由他手指擦过她耳朵。
    出了灵堂,清宁皱着眉头把乌黑鬓发边的纸花摘下来,流光接过这朵纸花,一边跺脚一边直喊晦气。
    清宁拍怕她的手,“罢了,他也就能出出气的能耐了,回去找个地方埋了,别沾染了灵堂的倒运。”
    流光从善如流地用手帕把它包好,小声问清宁,“为何崔大人在这里。”
    清宁沉吟道,“不知道,大概在商讨什么事情。”
    她奇怪的是既然有事情为何不去书房,现在二皇子已经无缘大统,四皇子年纪太小,他要收服谁不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流光见她心思沉沉的模样,连忙劝慰,“没事,您不是说了吗,那谁也就口头上出气的能耐。”
    话虽这么说,清宁总觉得不安,元崇德不算大度,她疑心他还有后招,却猜测不出他下一步棋会下在哪里。
    她出来时庄妃依旧跪在原处,不过是被迫的,嘴里堵了一团帕子被压在泥地上,看起来狼狈得很。
    清宁环顾四周,刚才见过那些丫鬟侍从竟然已经不见,在这短暂的一炷□□夫里,悄无声息消失了。
    她看了一眼静默的侍从,也不知是不是这人手笔。
    清宁下意识又揉了下指节,看见庄妃恼怒地瞪着她。
    清宁对流光道,“你说这人活得好好的,何必呢?”
    何必呢,皇帝早就死了,谁会来怜惜她?说不定她这番举动还正和某些人的意思,清宁记得崔家可对张家那一亩半分地觊觎许久。
    清宁默默坐步辇回了椒房宫,椒房宫外面晾晒着酿酒后剩下的桃花瓣,有小宫女们准备将其做成桃花羹或桃花瓣。
    清宁走进里屋,摸到一本写着批注的道德经,自己简单秀气,比之前放在书柜里的还要浅显易懂。
    这是此次谢思霄进宫时谢玉瑛拖他交给她的,谢玉瑛有做长姐的风范,恨不得让她学成文采兼备的大才女。
    清宁翻开了几眼,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不知是不是无意放进去的。
    清宁不欲窥探他人的秘密,正要把纸条放在旁边,一道风把它掀开,上面居然写了一行小字,“小雀飞空到太行”。
    她与谢玉瑛到底不熟悉,不清楚这是不是她的字迹,把这张字条拿出来反复琢磨了几遍也没猜出是什么意思。
    清宁随手将之放在窗台上,把在门口的若月叫进来问,“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若月是丫鬟里最聪明的一个,她以前不爱读书时就常爱叫她捉刀。
    若月琢磨后道,“大约是个谜面,我暂且想一想。”
    清宁就随她去想了,自己还苦苦挣扎着给老皇帝守丧。
    即便不是第一次守丧,她也很难在这一期间咂摸出什么趣味来,不能穿漂亮衣服倒还罢了,御膳房也只送来豆腐白菜汤,素面清汤,一点荤腥也无,不光清宁,连屋子里的小姑娘们也全吃成菜色。
    隔日的时候遇见入宫的四皇子和丽妃娘娘,还被调侃“弱不胜衣”。
    清宁无奈摸了下腰带道,“今日丫鬟伺候我更衣的时候确实多收了一指腰带。”
    丽妃无奈,“我们还好,那些没品级的妃嫔就要送去守皇陵,陛下以前说要陪葬的,还好被殿下拦下来了。”
    她是后来嫁进宫的,和先帝感情不深,唯一让她牵挂的就只有一个独子。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元崇州性格总有些骄纵和不谙世事。
    清宁违心夸赞道,“殿下仁善又大度。”
    她的话勾起丽妃谈兴,丽妃道,“可不是,我还想给州儿讨要一官半职,他年纪到了,到时候能娶个好妻子。”
    清宁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宫里的人个个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就像之前她明明觉得自己心如止水,但庄妃偏偏从蛛丝马迹里寻摸到不对劲,意图将她推到万劫不复之地。
    第59章 ·
    最让丽妃头痛的其实是元崇州的婚事。
    她一开始想把娘家女儿嫁过来, 她对儿子要求不高,安安稳稳过一生就好。但后来又出了岔子,并不能像她设想的一样明哲保身。
    丽妃温温和和问清宁话, 眼神一转又落在儿子身上,笑道, “娘娘还说过要替州儿找媳妇的事情, 也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当真。”
    元崇州并不知道这件事, 听完丽妃的话神色一愣,目光落在清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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