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走到宁姒面前,将银票递给她,面上神情显而易见地柔和下来。
宁姒愣愣地接过。
八十两对她来说虽不是小数目,却没有到耿耿于怀的地步,但姜煜没叫她吃一点亏,硬是给她讨回来了。
“别忘了,你们还要给姒儿妹妹道歉的。”姜煜说着,拉着宁姒走到花厅中央,“请吧。”
随后立在宁姒身边,一副守护的姿态,以防这两个暴起伤人。
宁婧眼睁睁看着姜煜对宁姒呵护至此,心下酸涩又妒恨,但形势比人强,她只能低头,“嘟嘟,我错了……是我的错……”
宁姒心知她并非诚心改过,觉得这样的道歉没意思透了,但所谓的世家需要这样的遮羞布。
你道歉,我原谅,皆大欢喜。
姜煜一手搭在宁姒肩上,凑到她耳边,“问她错哪儿了。”
宁姒明白姜煜的意思,依言问,“你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嫉妒你的好姻缘,我以后一定踏踏实实,本本分分。”
宁姒又问,“若是再犯当如何?”
宁婧咽了咽,不知所措地看向宁逸勉。
“够了,堂姐妹之间还要个保证不成?”宁逸勉出言相护。
“怎么不要?堂姐妹之间都能蓄意害人,要个保证,我们才能安心啊。”姜煜适时反驳。
“那就……按族规处置!”宁婧豁出去一般说道。
谁不知道族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小心思,所谓的族规又有多少水分。
宁姒驳回,“族规哪有这么详实?不如按律法处置。”
双方互不相让,仿佛一场拉锯战。
宁大学士在这时候出言,“害了别人我管不着,若是嘟嘟,自然要按我的规矩来。二弟,婧儿,你们可愿意?”
这两个一听不用按律法处置,觉得可以接受,点头答应下来。若是一开始就说按宁大学士的规矩来,这两个还未必情愿呢。
事还没完,宁大学士又道,“来人,笔墨伺候。”
宁逸勉没想到亲兄弟之间还要立字据,几乎是忍气吞声地签了字。
这一战算是宁家大房大获全胜,宁大学士神清气爽,连带着看姜煜也顺眼起来,甚至留了姜煜用饭。
自此,姜煜感觉到,宁大学士待他显而易见地和颜悦色起来。
五月姜煜过生辰,宁大学士还在后院摆了个小小的家宴,邀他与谢夫人来此庆生。
大将军和宁澈都去了战场,两家人拼在一起,倒也能热闹些。
“宁大人,这两个年轻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叫他们离席,散散步也好。我们这些长辈说话,他们未必想听呢。”谢夫人提议道。
宁大学士在席上一直试图摸清楚谢夫人对宁姒的看法,但碍于宁姒在场不好问得直白,这下听谢夫人这般说,立马应下,“嘟嘟,你带姜公子在府上转转。”
……
宁姒与姜煜走在后院的小路上,晚风从两人身侧悄然穿过。
“阿煜哥哥,谢夫子好像还是待我如学生一般,我瞧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她喜爱你,自然没什么转变。”姜煜这般说着,却清楚地知道,在谢夫人心里最佳儿媳人选应当是三公主,听说姜煜在行宫将三公主拒了,谢夫人气得没个好脸色,父子俩劝了许久,她才接受与宁家的婚事。
“真的?太好了,我就担心她不想要我做她儿媳呢。”宁姒抚了抚胸口,“阿煜哥哥你都不知道,我在书院的时候闹了不少笑话,尤其头一年。做学生倒是没什么,做儿媳,我怕她觉得我不够好。”
毕竟谢夫人当年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和才女,宁姒虽有拿得出手的才艺,但自知和谢夫人不能比。
“担心什么。”姜煜顿住脚步,捧起宁姒的脸颊,“是阿煜哥哥与你过日子,不是她。明白吗,若她对你不好,阿煜哥哥带你搬出去住。”
宁姒扑哧一笑,“像你说的这样,别人要骂你不孝了。”
“母亲很看重我的声名,不想让我搬出去,自然会对你好了。”姜煜语气轻松,浑然不觉威胁的手段不该用在至亲身上。
两人走到宁姒的院子,宁姒四下瞧了瞧,只见到茶蕊茶汤两个丫鬟守在她的门口,便拉过姜煜的手,往她闺房里走。
茶汤惊讶,刚要出声却被茶蕊一把捂住。
于是姜煜头一回见到了宁姒的闺房。
并不华丽,珠帘和帷帐都显得朴素,只是梳妆台上放了些精巧摆件,兔子啊小马啊,像是动物在开集会。长案上搁了一把琴,时常弹奏擦拭,不曾落了灰。
四周的墙面上则挂了些名家画作,偶尔一张宁姒自己的画作混入其中,在外行人眼中难以分辨,姜煜却一眼便看出哪一幅是出自宁姒之手,于是嘴角好笑地翘起来。
“阿煜哥哥,欢迎你来到我的地盘。”宁姒展臂,颇有“大好河山”的架势,嘴角的梨涡在烛火映照下显出一个暗色的阴影,笑容更甜了,混着室内怡人的甜香,只叫人觉得这个女孩子从头到脚都拉着糖丝。
姜煜突然想尝一尝。
于是揽了宁姒的腰,俯身贴在她唇角。
宁姒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由分说地亲下来,却能感受到他动作里的喜爱,于是幸福感要满溢出来。
姜煜轻轻含住她的唇珠,像品尝佳肴那般细细辗转,一声含糊的喟叹,“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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