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晚莞尔一笑,意有所指地道,“大概只是倒了一次霉,霉运去了,疹子自然就好了。”
杨氏笃信谢林晚并不知道谢华的厌胜之术,因此认定谢林晚只是随口一句,却不知不觉进了心里。
据说想要破除厌胜之术,只需将人偶娃娃烧了便是,可府里两个老爷谁也不是修士,那个做法的邪修也不知所踪,究竟怎么破除谁也没法肯定。
杨氏又瞧了谢林晚一眼,目光里带上了探究,也不知谢林晚是如何解除厄运的。
“姨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房了。”谢林晚将恨意悉数压到了心底,没有露出半分端倪,不仅如此,还要装出一副目光闪烁、有所隐瞒的样子,急匆匆地抬脚离开。
杨氏果然起了疑心。
回屋之后便命下人往谢林晚的院子多走动走动,探听探听消息。
翌日便有人回禀,“奴婢听大姑娘屋里的丫鬟说,大姑娘这两日十分着迷一本古书,里头都是些玄乎的东西。那几个丫鬟还心急呢,生怕大姑娘看了什么不好的。”
杨氏眼神陡变,“玄乎的东西?古书?”
☆、引入彀中
入夜, 杨氏悄悄地潜入谢林晚的院子。
还未熄灯, 两个丫鬟正为她铺被子, 谢林晚则坐于案前翻阅着什么。
杨氏在窗户纸上抠了个眼儿,极力想看清谢林晚手里的那本书。
“你们去耳房吧,我想和娘亲说说话。”谢林晚这般说道。
两个丫鬟一齐行了礼,推到耳室。
屋里只剩谢林晚一个。
杨氏听见谢林晚说“和娘亲说说话”时便心头一紧, 这段时日太邪门,往日不信的巫术也由不得她不信了,如今乍听谢林晚这话,还疑心她要招出华氏的魂呢。
只见谢林晚坐在圆凳上,脚边摆了个火盆,她用烛火点燃了纸钱,往火盆里轻轻一丢, 火光映得她脸颊泛红。
“娘,你走得匆忙, 见不到这段时日的家祸。”谢林晚冷淡地陈述,“高人说你是遭了小人, 才会久病不起,我原是不信的,现在却越发觉得有道理起来。谢家藏污纳垢,也不知有多少小人与龌龊。”
华氏心头一跳, 紧紧盯着谢林晚。
原本清丽的容貌在火光下显出几分诡谲来。
“高人赠我解厄书,现在我的脸好了,可娘却再也回不来, 人走灯灭,再好的解厄术也没有用。”谢林晚不曾抬眼看一次窗户,却深知那里藏着一个人影。
一道带着恨意与残忍的笑容挂上谢林晚嘴角,“娘,若当真有人害了你,晚晚咒她厄运缠身,痛失所爱,永世不得超生。”
屋外的杨氏打了个寒噤。
“犯下的罪孽世人不知,可阎王知道得一清二楚。”谢林晚见好就收,因为她并不打算将杨氏吓走。
杨氏正屏息偷听呢,忽地不见了谢林晚的身影,杨氏心里毛毛的,从脚底板窜起一股凉意。
“吱呀——”谢林晚推门出来。
杨氏连忙缩了缩身子,只见谢林晚将火盆端了出来。
“娘,这本解厄书也送给你吧。”谢林晚说着,将解厄术一页页撕掉,扔进火盆里。
杨氏看得着急,恨不得从谢林晚手里将解厄书抢过来。
许多张书页压在火焰上,谢林晚笑了下,转身回屋。
谢林晚一合上门,杨氏立马跑到火盆前,慌乱地伸手将书页抢救出来。
有些被烧毁了,有些还是完好的,杨氏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有些手疼。方才奋不顾身将手伸进火里去,现在火辣辣地疼起来,且越来越疼,灼得她眼泪直流。
还好解厄书被她救下来一些,杨氏爱惜地将书籍往怀里揣。
回屋之后,命丫鬟打来一盆井水,立马将手浸入冰凉的水中,灼烧稍有缓解,只是手指上显而易见地冒出几个燎泡来。
杨氏急着看解厄书,并未泡太久,很快将手擦干了,从怀里取出书页,一张张铺在案上。
果然是古籍,竹纸泛黄,墨点斑驳,字迹也是古体的,杨氏了解不深,只觉得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古朴大气,如今的书铺里很少能见到这样的书。
“解厄……解厄……”杨氏一边翻找,一边喃喃道,显然十分急切。
“以亲人之血喂养……让受惠者身败名裂……”解厄书被谢林晚撕成一页一页,杨氏看到的方法也十分零散,于是寻来笔墨,边看边提笔记下,十分认真。
翌日一早,杨氏割了手指,在谢林崖的早膳里滴了几滴血,谢林崖喝下去时只觉得有股怪味,烦躁之下将碗摔了,“这什么东西?!”
送食的丫鬟立马跪下收拾。
“你们是不是看我站不起来了,一个个来欺负我?连吃食都一股怪味!”
杨氏听见吵闹声,连忙推门进来,却见屋内一片狼藉,她加了血的早食被谢林崖厌恶嫌弃,“难吃死了!都滚!”
“崖儿!”杨氏疾走过来,“这是吃了对你好的,下回不要摔碗了,好不好?”
可谢林崖对此一无所知,因残疾而越发暴躁的脾气让他对杨氏也没个好脸色,“娘,你真没用!你是不是失宠了?怎么爹爹不来看我,如今早膳也跟煮坏了一样!”
杨氏心口一疼,却强颜欢笑,“是娘没用,不过这吃食并没有问题,崖儿……”
谢林崖在床上打起滚来,“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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