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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眼线来报,在鸣霜苑里,他连同鸿宾燕侣都不曾再说过一句话。
    男人的温柔是极容易让人耽溺的那一种。当她在深夜看奏疏时睡着,他会过来轻轻地将她抱回房间里去。他查阅许多胎产经,按上面的说法为她下厨熬药煮菜,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下。有时她被孩子闹得睡不着觉,半夜里痛得汗水涟涟,他会惊醒起来,点起灯烛,她便能清晰地瞧见他眼底惊慌的关切。
    他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的腰,将耳朵贴在她的腹部,眼睫微微垂落,若有所失地道:“早知如此让您辛苦……我不会那样……”
    虽然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当他这样亲近的时候她总还有些情怯,便拿手推他,嗫嚅道:“你何必总这样说……”
    他笑了。
    “我不求您原谅我。”他道,“可我们还有一辈子啊。”
    看着他露出那久违的笑,她恍惚了一瞬,心田上像是下了雨,涟漪数点,飘忽而没。
    ***
    悉心养了数月,徐敛眉胸口上的刀伤已见好,然而那伤处敏感,当结痂脱落之后反而痒了起来。
    她起初不容柳斜桥靠近,只让鸿宾燕侣给自己换药;然而到深夜里,有时痒得狠了,忍不住要伸手,却总是被他一把拦下。
    床帘微微一晃,他将身子侧转过来,黑暗里,她仿佛还感觉到他的一双眼睛专注地发亮:“伤口很疼?”
    她摇摇头,软软地道了句:“痒。”
    他怔了一怔,俄而轻轻放开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从她宽松的衣襟底下探过去。他屏住呼吸听她的反应,原想着只要她不高兴自己便即刻停手,可她却好像没有拒绝。
    他只听见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又或许那本是他自己的冲动。他生怕惊着了她,可他自己的声音也明显染着羞涩:“御医说,这里……痒,都是寻常的,只要您的伤口在好转……便没有大碍。我给您揉一揉,好么?”
    她咬着唇点了点头。俄而才想起黑暗中他或许瞧不清楚,但她却绝不愿意说出口来,便索性同他僵持。他耐心地等待她回答,手指忽而滑过她小腹上的肌肤,却逼出她一声呻-吟。
    这一种熟悉的呻-吟,一时间让两个人都乱了手脚。
    他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既不愿让她知晓自己已动了欲念,又不愿在冲动之下再次伤害到她,手已经伸到了床帘上打算下床去。她也是不知所措,慌乱之下,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走。”她说。
    他只觉自己被她抓住的手腕上好像燃了一圈的火焰,摧枯拉朽地烧进了他的心腔里。他根本不能抵挡这样的她。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几下,回来坐好,轻轻扶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肩,另一手轻轻给她揉着伤处。她羞得整个人都缩进他的怀里,还将被子拉得极高,然而视线被阻隔后,感觉着他的手在被褥底下的动作,她的脸上却烧得更热了。
    “有没有……好一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沙哑着声音问。
    她极低、极低地“嗯”了一声。他的手抽回,她心中竟尔浮起些羞耻的失落。他护着她躺好,自己却仍是下了床。
    “你去哪里?”她浑身已倦得发软,又似是舒服得发软,也不拦他,声音里似能漾出数重的云水。
    “去……去沐浴。”他说。
    闻言,她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
    在七月朔日的大朝之后,徐敛眉足足休歇了六日。怀胎将近八月,她的腹部已隆起,宽大的衣衫也难以遮挡,且总是腰酸身乏,徐公时常劝她不要太累,进爵虽是头等大事,但他也并不必得要天下一统的。
    “我也不想要了,父君。”徐敛眉在父亲的膝盖上休息着,声音懒懒的,显然还未从劳累中恢复过来,“可我最近,总想起自己在祖父床前发的誓。祖父却没有告诉我,这是件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的事情。”
    徐公抚着她的头发,露出她那肖似乃母的侧脸,叹了口气,“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总是记挂着家里的人。可你自己开不开心呢,阿敛?”
    她抿了抿唇,不说话。
    “你为了你母妃,对祖父发下那样的誓;又为了我,将自己折腾得这样劳累。做父母的,心里却并不很开心啊。”
    徐敛眉突然抬起脸来,怔怔地道:“你们……你们不开心?”
    “我只恨我自己无能。”徐公慢慢地道。
    徐敛眉咬紧了唇。
    “当初……”徐公叹息道,“我们在列国间屡屡受辱,我确实很想让徐强大起来……可我不曾想让无辜的人受这冤孽。更何况,我不曾想让我的女儿,为了背负我这无能父亲的仇恨,而去牺牲了自己。”
    “我哪里有什么牺牲?”徐敛眉勉强地笑了起来,“我不是终于有了柳先生了么?他如今对我这么好,我们还有孩子,您便不必再担心了。”
    徐公静静地凝视着她,“你可莫要瞒着我。”
    徐敛眉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笑道:“我哪里会瞒着您什么事呀。”
    见徐公不接话,她忙道:“他对我很好。”怕他不相信,加重了语气,“真的,我……我觉得足够好了。”
    “若是他负了你,”徐公一字一顿地道,“你也不必难过,你总可以回到父君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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