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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某些事情,还真是莫名其妙。
    他低下头,一边安抚地吻她的颈,她搂紧了他,手指摸索过他肩背上凹凸不平的旧伤疤,逗出他敏感的呻-吟。他压低了眉,不服输地伸手探上她的心口,四年前的剑痕已养得不见痕迹,可她却仍然难以忍受他如此的带笑的触摸,像有细小的虫子沿着他的手爬入了她的心脉里去,一丁点一丁点地将她蚕食。
    什么情仇爱恨的煎熬,都比不过此刻最微渺的、最末端的那一屑的快乐。
    巅峰来临的刹那,黑暗无边无际,他深深地吻住了她,仿佛是给了她一整片的星空。
    不知过了多久。
    双眼已然习惯了黑暗,徐敛眉抬起头,便对上柳斜桥温和的眸。她仓促坐起了身,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扔作一摊的艳红嫁衣,无端觉得刺目。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笑了。
    他倚靠着床头坐起来,被褥滑落,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真是奇怪,他素日里看上去明明是清瘦得风吹即倒一般,却原来脱了衣裳才能暴露出他原本蓄藏的深沉的力量。他的笑声仿佛便是从那胸膛底下发出来,沉稳而清越,带一点点宠溺的味道。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客官?”是店小二,“水烧好了,是现在送上来?还有您要的烧酒……”
    “进来吧。”柳斜桥说。徐敛眉一惊,却被他面不改色拉回了枕上,盖好了被子。
    店小二走进来时脸都红透了,连忙将热水在帘后放好,又提来两壶酒便离开。
    徐敛眉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生闷气。
    柳斜桥一根手指挑了挑被角,“你猜他瞧见你几分?”
    被子里无人答话。
    “好了,咳咳……”他偏过头去咳嗽几声,微微无奈地笑,“他若瞧见你一分,我早已挖了他的眼睛了。”
    她一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男人眼中的光微露冷峭棱角,是她过去从未见过的模样。
    是什么东西,竟将他的棱角给洗出来了?
    她看着他道:“你今日咳得比过去格外多。”
    他笑道:“五年了,哪能没有一些变化。”
    她抿了抿唇。
    “去沐浴吧。”他温声道,低下身来便要抱她,被她避开了。
    “我自己来。”她不自然地道。
    他顿住,复一笑,“好。”
    第50章
    第50章——樽前约
    待徐敛眉换了干净衣裳,躲在壁橱后头看着小厮将被单换过,她又在房中发了一会儿呆,柳斜桥才从浴房出来。
    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不同的只是她在窗前立了片时,心肠已从方才迷乱的灼烫而渐渐转了冷。他披着里衣出来,便觉出些春夜的料峭寒意,原来是从那半开的窗底透进来的。
    他也不看她,走到桌边,执酒壶斟了两杯酒道:“殿下可愿陪在下做一个游戏。”
    她转过头,不说话地看着。
    他一手执起一杯酒,另一手将另一杯酒推给她,“一个问题,一杯酒,怎么样?”
    她凝望着他,眼角一分分挑起,像一朵冶艳的花被打开,“本宫为何要同你做这个游戏?”
    他笑了,执杯走过来,探身望向窗外那一轮冷月,“因为这夜太长,又太冷了。”他将手碰了碰脖颈上的纱布,好像在摸着那底下的暗涌的脉搏,“难道殿下便不想知道这五年多来,徐国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我不关心徐国。
    至少今夜,我不关心徐国。
    可是这样的话,她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于是她径自拿过了酒杯,一饮而尽,道:“你找我回去,打算如何处置我?”
    “自然是请您回去执天下之牛耳。”他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碟辣香干来呈在她面前,“小镇无甚好物,好在辣的东西总可以下酒。”
    他连筷子都递上来,她只好接住。
    他将自己的酒杯撞了撞她的空杯,“您为何要嫁那个齐人?”
    她皱了眉,“因为他救了我的命。——你不是徐国人,为何要这样好心对待徐国?”
    “因为徐国是您的。——您会嫁给任何一个救过您性命的男人吗?”
    “不会。——五年多前你有意引敌军入岑,怎么如今又一派高风亮节了?”
    她问得急了,她自己也知道。她不应该这样显露,即使她已经被逼到了某个危险的界限上,她也不应该这样显露给他看,给他嘲笑。
    他低压了眉朝她望过来。月光浮动,映得他的发上如洒了银霜,又散碎落在他的眼底。
    “五年多前的齐越诸国联军,同我没有关系。”他说。
    她当即便要冷笑,却被他一杯酒堵住了声音:“您是真心要嫁给那个齐人吗?”
    徐敛眉觉得烦躁了。
    她知道谁先较真谁就输了,可她已管不住自己心中那团乱窜的火气——她从未被人以这种语气质问过,而此刻她竟然好像还矮了他一头。她哐地将酒杯放下,咬着牙道:“他的真心总比先生多一些。”
    他不再说话,只慢慢地倒酒。从她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脸。突然他咳嗽起来,酒壶摔在了地上,溅出一地酒水,好像还朝空中冒着辛辣气。他一手扶住窗框,五指都嵌进了窗棂里,劣质的木头里翻出倒刺扎进指尖皮肉,痛得他几乎要麻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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