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7页
    段云琅这次来时,站在门槛外,踌躇了好一阵子。
    他提着衣摆又去了隔壁,许久后回来,污水停了,捣衣声停了,一个膀大腰圆的仆妇拎着笤帚点头哈腰地过来将房中积水全哗哗扫了出去。
    殷染仍在床上,因伤口在左肩,所以她朝内侧躺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第56章
    第56章——女之耽兮(二)
    她被他蹭得有些痒了,尤其肩背伤口,因按在床上,枕褥摩擦,痒不可言。她不耐地动了动身子,他反而恶人先告状:“别乱动,不然……我可把持不住。”
    她怒笑:“陈留王,婢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半抬起身子,端详她一晌,道:“不错,救命恩人,可要小王以身相许?呐,小王有良宅半顷,封地五县,官爵三品……”
    “五郎。”她忽然唤。
    他一怔,而后,仿佛便有一团火,被她这一声悠悠唤醒,在他的身体里来回游窜。他有多久不曾听见这两个字了?轻轻,袅袅,如井上烟,如石下泉,女人下颌微扬,眼神如一把钩子,她知晓她能够左右于他,她知晓自己是他不可逾越的仰望的所在。
    所以她才那么有恃无恐,即令去死也那么心安理得。
    “五郎,”殷染绞着衣带,慢慢道,“多谢你来看我。只是这里的事情你不必管太多,你今日教训了浣衣房,待你走了,她们只会变本加厉……也罢,”她叹了口气,“这些下人间鸡毛蒜皮的事情,你横竖不会懂。”
    他脱口而出:“我不懂,你教我啊。”
    她稍稍抬了眼皮看他。
    少年的神情有些执拗和乖张,“你那句‘对不起’,究竟什么意思?”
    ***
    殷染望着床顶,一分分、一分分地吐出一口气来。
    “你让我好生坐起来与你说话。”她淡淡道。
    他收回手,她沉默地撑着身子坐在了枕边,双手抱住了曲起的双膝。他再一次看见了她轻薄衣料底下深可见骨的肩伤,但她不说,他就不问。
    哪怕那创口痛得扎了他的眼,他也决计不问。
    “五郎,”她轻声说,“我听闻你的宅子里,纳了几个美人。”
    他眼神微动,却没有立即打断她。
    “我还听闻了,你与青陵的事情。”殷染续道,“我原本想过,想得很清楚了。五郎,我……我认了,你明白么?不论我们是如何开始的……也不论我们是如何结束。我认了……我这辈子……同你……”
    段云琅定定地看着她,好像全然未懂她的话。
    她的目光移向别处,寡淡一笑,“你想如何,我都听你的,这样,你看好不好?可惜我未死成,不然的话,你就可以去找上十几二十个女人,你就……一辈子,都不会寂寞了。”
    她的话语突然被他一手捂住。她睁大了眼,看着他的脸上写满了比她更甚的绝望,而后他的双手开始不停歇地撕扯掉她的衣衫,肌肤相贴的一刹那,他全身都滚烫得僵住。
    “不准死。”他抱紧了她,埋首在她颈窝,沙哑地低吼,“你若死了,我不会放过你!”
    她想提醒他这句话根本不能成立,可是,算了吧,口舌之争并无太多益处。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孰料他竟更加激动,抬眼瞪视着她,眼中都欲滴出血来,“我没有别的女人,你怎么就不信我?!”
    她一怔,许久,眼底一星星的光芒亮了起来,“你……你怎么不与我说?没有就没有……也不是什么……”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不对?”他冷冷截断她的话,“我有女人或没女人,我去了河南府或没有去,我活着或死了,对你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不对?!”
    她微微愕然,张口结舌地看着他的愤怒,她不明白,他怎么能理解到这个地步?她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她是想说,他对她明明太重要,重要到她可以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啊!”他一推她的肩,那伤口撞到了床栏,迫得她立时痛呼出声。肚中还正饥饿,伤口如火如荼地发作,而身上这个蛮横的少年却还在冷酷地动作、自以为是地强迫着她……她连推开他的气力都没有,却也不肯与他对视,只能将手指放入牙关,狠狠地咬着。
    他将她的手拿出来,钳制在枕头两侧,自上而下,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目光深如漩涡。她拼命挣扎,肩背的伤口裂开了,她还未坠落到那漩涡之底,就被剧痛席卷着惊叫了一声,整个身子都痛得弓了起来。
    便万箭穿心,水流千尺,都不及此刻撕裂的痛,痛入心扉。
    她的浑身都在发抖。
    他全身一震,而后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一双痛苦的眼。
    是,他幼稚、他天真、他无理取闹,可是他的痛苦,难道就不是痛苦了吗?他的爱情,难道就不是爱情了吗?
    可这一刻……这一刻,真是,好难受啊。
    身体的痛麻痹了全身,将心腔缠得窒息。他喘不上气来,只有疼痛,没有快感,在这深夜里,她的眼神避开了他,那么伤悲。
    原来若她不愿意时,欢爱也会如同一场酷刑。
    这样的欢爱,与强-暴有何差别?
    他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
    他以为……他以为这样能让她记起过去的好来,却发现这和过去根本不一样。他应该先爱抚,先温存,先像一对最完满的恋人一般让她身心都舒惬了——虽然他们的确仅仅只有床笫间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