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到了啊。”
天日朗朗,早就在眼前了。
……
乐相府邸。
却说裴侍郎因那日之事,被罚停职半月,但他也没闲着,刑部的上官骂完他之后,前脚走,他后脚就溜去了乐相府想商讨接下来如何应对此事。
乐相尚未回府,远远地,裴侍郎就瞧见丞相府门口多了不少闲杂人等。
有为说书取材的百姓,有刑部派去守门的差役,还有不少想登门拜候、想要力劝乐相珍惜风节勿要牵扯进叛国案的大小官吏。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两日之内发生的,消息传播得比他想象得更快。
“裴大人,请在偏厅休息。”
裴谦坐在相府那嘎吱嘎吱乱响的老松木椅子上,可以说是屁股上长了钉子,时不时四处张望,直到相府里的杂役给他上了一杯粗茶后,提醒他不语夫人被软禁在后院,有刑部差役看守,不可能让他见的,这才偃旗息鼓。
其实那日仇老六指认之后,除他们自己人外,就只有牢里的犯人知道此事,和兰少卿商议之下,二人都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应先压下来暗中查访。
但就在他们打算去刑部调叛国案卷宗的时候,就那么刚巧撞上了薄有德那老狗贼,他就跟脑袋上多长了一只眼似的,就把他给截下了。而且动作奇快无比,马上就打听到了秦不语那日入宫,召集了差役堵在宫门外。
凭着三法司官员的本能,裴谦觉得这里面怕不是有人做局,但事情源头出在自己身上,也委实不好判断到底是谁有这个神机妙算的本事。
而且还有一件麻烦事。就是睚眦那个人间太岁星,混世小魔王。
裴谦也算看着他长大,这熊孩子行事但凭心意、手段乖张,要不是经常被他老子制裁,迟早是个占山为王的料。
“睚眦昨晚回来了吗?”裴谦小心翼翼地问道。
乐相府的仆人道:“小夏校尉昨晚就回来了,眼下正在房中读书。”
“哦,正在读书……”裴谦喝了口茶,然后一口喷了出来,“他读书?!”
得到仆人的肯定之后,裴谦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广大想当睚眦继父的登徒子里,他自认算是比较有责任心的,当即便让仆人领路去了后院睚眦屋里。
睚眦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里,手里还当真捧着一本书。这不可能,这必然是失心疯了。
裴谦发自肺腑道:“睚眦,你有什么心事想不开的,可以和叔父谈谈……”
睚眦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你才有心事。”
裴谦日常没讨得了好,顿时又觉得睚眦正常了许多,凑过去道:“好嘛,算叔父有心事。你这是在看的什么书?想考个文职了?”
“正好。”睚眦将手里的书摊开,是一册《大魏地理志》,“你们刑部捣过的土匪窝多,帮我看看,哪片山头适合占山为王。”
裴谦为之色变:“你想干什么?”
睚眦:“我想占山为王,后半辈子靠杀富济仁奉养老母。”他是认真的。
裴谦眼前一黑,后面跟着的杂役连忙掐他人中给他掐醒过来。缓了好一阵,裴谦把门关上,苦口婆心道:“你年纪轻轻何必行此极端,眼下只是仇老六一个死刑犯的证词,加上户部查出来籍贯不同,也说不得准。再说,你娘一个弱女子,怎能杀人——”
“不,我娘一定杀过人。”
睚眦放下书册,对裴谦道:“我目睹过上次我娘被那女反贼绑架时反抗的场面,她一定用类似的手法杀过不少人,知道那样一定会一击毙命……只不过她当时留手了,只想吓那女人一吓。”
裴谦语塞。和所有熟悉秦不语的人一样,他们都深知秦不语是个秀外慧中、温柔心善的女子,自然先入为主地觉得仇老六是临死之前随口污蔑的,背后必定是薄老贼借题发挥。
但现在看来,南秦姝这个称号,以秦不语的美貌是当得起的。毕竟之前去过北燕,真正见过“北明珠”西陵公主的使臣都说这称号绝非浪得虚名,是一位当真能令天下为之倾倒的美人。
“可……怎么会呢?”裴谦这回也是来向乐相汇报相关刑部卷宗的,“据卷宗所记,洛郡秦家灭门后,官军押送大小秦姝回京。路上大秦姝马车失控,连人带马冲入江中尸骨无存,小秦姝则是在驿馆事发后,逃到附近悬崖投崖而死。”
睚眦朝外看了一眼,却对裴谦说了句题外话:“那你晓得我是怎么被我爹收养的吗?”
裴谦摇摇头,他只晓得睚眦是夏洛荻出去办案时捡来的孤儿,其他的并不清楚详细。
“我从知事起,就在韩王地盘上一处秘密据点被当成死士养,骨折淤伤是家常便饭。是我爹查到那鬼地方才把我捞出来的。刚到家里第一次见我娘时,我就看得出来……她一定摔断过腿。”
裴谦这下彻底六神无主了。秦不语是真的“南秦姝”,是那个叛国贼秦啸的孙女。
“这……”
裴谦是干刑部的,没人比他晓得秦国公叛国案是多大的麻烦,因这个祸端,秦国公死后,他的十万啸云军直接弃守大魏关口,让北燕兵马如入无人之境。
可以说,这桩案子背后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也就表示,作为秦家遗孤的秦不语必死无疑。
“不可能的,陛下不可能重审这桩案子的,这……天下的百姓也不答应。”裴谦抱着脑袋,只觉得头发一根一根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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