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临月没茂华想得那么多,等不住了,一把将花生塞给他,提步朝屋里去了。
底下人禀事,没有说站在门外大嗓门儿喊的,都要到里头屏风外,低眉颔首通传一声,谁知这厢进了门,都还没等她到屏风跟前,便听里头先传出来两句简直要教人酥掉骨头的央求声
“表哥……你就让让我嘛,让让我……我都输好多回了……!”
而且一旦输了就会被咬耳朵的!
婉婉这会儿两只小耳垂都红红的,眉尖蹙起来委屈的弧度,双眼忍不住渗出一层泪花儿,像染了胭脂似得。
她就不该答应和表哥玩儿,弄得现在简直像条自己跳到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陆珏不放她走,又能自如控制何时给她甜头看到希望,何时教她猝不及防输得丢盔弃甲,真真就是在故意欺负人。
婉婉半跪在软榻上,拉着陆珏的衣袖,竭力去拦他手中即将要落下的棋子,这一子落下,她约莫就要被咬哭了。
是以她一着急,半边领口都要给他扯散了。
陆珏唇边无奈,眸中却隐含笑意,“这般耍赖的功夫是哪个先生教你的,该罚!”
“我没耍赖……”
婉婉才不认,她努力向前倾身,伸长了一只细细的胳膊去抓他的手。
谁知膝盖挪动间,忽然一个不慎压到陆珏的大腿上滑了下,身子顿时不稳,直直朝他扑了过去。
嗷呜一口,稳稳磕在他脖子上。
婉婉怔住一霎。
朱唇贴合着他颈间温热地鼓动,她羽扇似得长睫茫然地眨了眨,脑海中电光火石间想起的,却是表哥手腕上那个,被不知道被哪个小姑娘留下的齿痕。
婉婉一时耳朵也疼、脑仁也热。
反正磕都磕上了,那索性……也在表哥身上留下个独属于她的印章吧,这样表哥从今往后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女孩儿的朱唇柔软如花瓣,贝齿却带着点锋利的力道落在陆珏颈间,痛感十分轻微,只是随之而来的酥麻感顿时教他喉咙间不自觉滚动了下。
片刻,陆珏微侧过脖子,抬手捏住婉婉的后颈,将人提起来离远方寸。
她的双臂还搭在他肩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潮湿盈润,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时,像是两颗沉在湖底的黑水晶。
“我、我是不小心的……”
婉婉声音渐弱,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咬一口,还回来!
陆珏眸中玩味,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他用拇指稍显强硬地撬开女孩儿的唇齿,指腹压住柔软的红唇,轻轻刮了刮她一侧尖尖的小虎牙。
低低地笑,“尖牙利齿的小野猫儿……”
婉婉自己咬了人,事后想想就一下子有些羞,但他的泰然自若又教她有点恼,简直恨不得闭起眼睛来再给表哥一口,咬得他不能这样子泰然自若才好。
因为他的泰然自若,就更显得她好欺负了。
外间门槛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好似是有人被绊了下,紧接着是茂华压得极地的笑声:“跟你说别进去吧,不听劝!”
婉婉听着这话一下子反应过来,刚才临月约莫是进来想找她的。
她赶紧把手从表哥肩上拿下来,又提着裙摆从他身上退下来端端正正跪坐在软榻上,作势轻咳了声。
此时窗外最后一丝晚霞也消散尽,室内顿时黯淡下来不少。
陆珏记得她天黑后眼睛就不好,遂松开捏在婉婉后颈的手,揉一揉她微肿的耳垂,语调温软:“好了,今日的功课就考究到这里,时辰不早了,回去乖乖睡觉,嗯?”
婉婉耳垂还疼呢,耸耸肩,不肯让他再捏自己的耳朵。
但表哥此时说话又这样子温柔,她还是只好先勉为其难地放下了和他之间咬来咬去的私人“恩怨”,嗯了声。
临走前,婉婉也礼尚往来,安慰性地摸了摸他脖颈上深深的咬痕,“那表哥你也早点睡吧,我走了,这里……这里你待会儿涂点药大约就不疼了。”
陆珏耐性儿嗯一声,“回去吧。”
婉婉又看一看那咬痕,心里暗暗觉得自己方才下口怕是有点太狠了……
她是个极好哄的小丫头,猫儿似得,顺毛捋两下就是了,哄好了,这会子坐在软榻边穿绣鞋,娇小的背影都透着乖巧。
陆珏单手支颐支在小几上,目送婉婉一步一步绕出了屏风,这才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
茂华在耳房里直等瞧见婉婉和临月走了,这才好进屋来忙活着燃灯焚香,灯火一点亮,抬眼间
嗬!
世子爷脖子上那么显目一处咬痕,衣领都盖不住,况且估摸着没有好几天是消不去的,难怪方才临月怎的进屋一趟,就跟见了鬼似得赶紧又偷摸跑出来了。
正赫然间,世子爷视线忽至,茂华赶紧垂下眼,可不敢多看。
这头临月伴着婉婉回濯缨馆。
路上临月也看得见婉婉两只耳朵上的红痕,她皮肤嫩,禁不得几回蹂,躏就要留下印儿,临月瞧着就有点心疼。
伸手碰了下婉婉的耳朵,婉婉一缩脖子,侧目听她问:“姑娘,痛吗?”
婉婉长睫眨了眨,疑惑摇头,“不痛啊。”
她不好意思跟临月提屋里那遭,耳朵是有点麻麻的,但表哥并没用劲儿,为什么会痛?
临月还觉着她不知事,怕是那样的痛楚难以启齿,遂一时闷住了话头,等回到濯缨馆,悄悄同云茵知会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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