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迦蓝拍了拍七格格,问四格格道:“伤患都如何了,这次有没有什么收获?”
四格格脸上的笑容淡下去,说道:“到现在为止,伤者没了一大半。达春说,原本这些人能活下来一成就了不起,这次幸亏有我们赶来援手,照着额涅的方法,加上药也不缺,才有这个数量。可是我觉着还远远不够,我学艺不精,治病救人这条路,我以前想得很简单,到了这里真正面对着生死,才知道自己的差距。行医治病这条路,我还没有正式上道,还需要继续学习,就是穷极一生也学不完。”
七格格从布迦蓝怀里坐起身,小脸严肃,认真看着四格格,说道:“四姐姐,你已经很厉害,已经懂得治病救人,我还没有真正打过仗呢。只在旁边看到就觉着心惊胆战,不过看了几次之后,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四格格笑起来,说道:“你还小,还没有打仗的经验,等你真正上过一次战场就知道,看与做是两码事,你现在说着不怕,以后肯定会觉着自己在吹牛。我开始在旁边看的时候,也觉着没什么,当我亲自上手去给人换药的时候,手抖个不停,几乎连药都拿不住。”
七格格抬着下巴,骄傲地道:“我才不会呢,不信你等着瞧。”
四格格也只是笑,并不与她争辩。布迦蓝微笑着听着两姐妹说话,这时帐篷外济尔哈朗大声叫了声首辅可在,她扬声道:“我在,进来吧。”
帐篷帘子掀开,济尔哈朗满脸喜色走进来,两个格格忙见礼,走到了一边。
布迦蓝招呼着济尔哈朗坐下,他递上一封信说道:“这是松山城副将夏承德派人送来的信。”
布迦蓝打开一看,信里是降书,城里的官兵实在是再也受不了,愿意开城门引他们进城。
济尔哈朗皱眉说道:“他们撑不下去没假,可我就怕他们使诈。”
布迦蓝沉吟之后说道:“只要开城门,他们就是使诈也不怕。现在城里几乎已经弹尽粮绝,他们就是不来信,我也准备攻城,眼见就要春耕,不能耽误了种庄稼。他们既然已经投诚,就照着计划准备一下,明日就进城。其他几城也传消息下去,先劝降,若是不听,用炮攻城,不能再拖下去。”
济尔哈朗应下退了出去,七格格立刻兴奋地道:“额涅,明天要打仗吗?”
布迦蓝失笑,说道:“你这段时日看打仗看得还少了?”
城里的明兵经常往外突围,两军三天两头都在打仗。七格格欲言又止,支支吾吾说道:“额涅,我也想试试去真正杀敌。”
布迦蓝考虑了一阵,说道:“你明日跟在我身边吧,只是记得了,不许乱跑乱动手。”
七格格马上欢呼一声,兴奋得小脸全红了,大声应道:“好,我保管不乱跑。四姐姐,你快去备药备布巾吧,明天打仗之后,你又有得忙了。”
四格格也跟着站起身,对布迦蓝说道:“额涅,那我下去了,等下我就跟着达春他们随便吃一口,你不用等我一起用晚饭。”
布迦蓝点头道:“好,你记得要趁热吃,可别自己病倒了。”
四格格应了声,转瞬间人已经跑了出去。七格格也兴致勃勃去准备自己的小护甲,拿着刀舞来舞去。
布迦蓝看着她,这么小的姑娘,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在这里弄刀舞枪,盼着上战场杀敌。
苏茉儿来了信,五格格最近读书也很认真,不愿意被姐妹两个比了下去。只是福临那小子,没人管着,几乎已经飞上了天。平时皮得很,宅子里面的花花草草都快被他祸害个干净。
海兰珠已经火葬,皇太极整个人跟失了魂般,只要见着她的东西都会痛哭,每天喝得酩酊大醉,盛京无数的官员贵人被斥责。
他原本上战场前就生了病,海兰珠死了之后,又大病了一场,养了几个月刚好起来。现在酒越喝越多,晚上睡前都要喝很多酒。
布迦蓝没有心思理会皇太极,晚上吃完饭早早歇了下去。日次早上起床,布迦蓝整兵列队,号兵吹响号角,济尔哈朗与多铎一起,领着兵在前往城门冲去。
七格格骑在马上,紧绷着小脸跟在布迦蓝身边,一起骑马跟着往前冲。城里的明兵拼命往下扔石块,射击。清兵拿着盾牌抵挡,在战壕上架起浮桥,很快冲到了城门边。
如同先前约定的那样,城门突然打开,抵抗的明兵傻了眼,知道有人叛变,有人跟着逃窜,也有人更加愤怒,誓死抵抗。
清兵扯着嗓子大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老百姓不要出来乱跑,我们绝对不会伤你们分毫,敢乱闯者,后果自负!”
厮杀声,叫喊声,刀枪撞击声,战马嘶嚎声,不断有兵倒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布迦蓝跟在身后,紧盯着双方的战事。她知道明兵里面也分为了两派,有投降派与誓死抵抗派,就是不知道主帅洪承畴归于哪一派。
七格格看得热血沸腾,见一个明兵的刀砍向清兵身后,她再也忍不住,纵马上前挥着长刀砍去。明兵没有躲过,惨叫一声倒下,鲜血四溅。
七格格怔愣住,下意识往回抽刀,一下没有抽出来,旁边的明兵喊叫着,朝她身上砍来。
布迦蓝眼神微沉,单手摁在马上,飞扑下去,一脚揣在明兵手上。砍向七格格的刀掉落在地,他的手臂垂下,再也抬不起来,跟着的亲卫扑上前,补上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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