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垂眸不语,梁潇弯身凑至她颊边,想要亲她,却被她躲开。
她道:“你能不能给我些时间?”
梁潇索吻的唇落了空,些微滞愣,内心却涌上巨大的惊喜。
他明白,没有曲意奉迎,没有笑靥如花,没有半点虚伪作饰,能认真正经地跟他说话,虽然拒绝了他,但已是与过去不同了。
那一刀终究没有白挨。
梁潇弯身半拢着她,柔情蜜意泛滥,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温柔缱绻地与她说了些琐事,无意间说道:“虽然没有抓到崔元熙,但是抓到崔兰若了,半途上崔元熙嫌她碍事,把她丢下了。”
姜姮猛地抬头:“你要如何处置她?”
梁潇瞧着她一笑:“你喜欢她?”
姜姮低眸扭着巾帕不语。
梁潇宠溺道:“你若是喜欢,就饶她一命,不过一个女人,崔元熙该死,可株连妇孺终究没什么意思。”
姜姮一怔,问:“你不会株连妇孺?”
梁潇笃定地摇头:“不会,男人的罪就男人来抗,女人既不能为官从政,享受不到半点权力的好处,亦不该受此祸害。姮姮,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掌权,必不会再出现罪臣之女入乐籍的罚判。”
姜姮被触动心绪,沉默许久,再看梁潇,目中柔和了许多。
梁潇见着她一点点转变,有了些奇妙的感觉。
仿佛时光果真倒流,回到了烂漫纯情的少年时代,这一回他们没有错过,没有误会,他清醒地见着他爱的姑娘如何一点点也爱上自己,两情相悦,双向奔赴,至此圆满。
他内心无比盈实满足,这之余,却有些隐忧。
梁潇不无遗憾地想,如果全是真的就好了,如果他没有骗她就好了。
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他一定要藏得严严实实,让她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两人正各怀心事,对镜相依,宝琴进来禀道:“殿下,王妃,崔太后身边的宫都监来报,太后銮驾已至城外,请殿下去迎。”
梁潇想都没想,道:“本王有伤在身,不便外出,让顾时安代本王去迎吧。”
顾时安这位新任左谏议大夫在此祸乱中算是初初展露头角,颇有些声名在外,崔太后见到他时并不意外,反倒亲和垂恤地问了他许多话。
金雉尾扇仪仗奢华铺延,崔太后在宫女拥簇下浩浩荡荡进了别馆,梁潇总算是给了她些面子,在正殿相迎。
崔太后依旧容颜华彩,气度雍贵,半点为弟弟性命和家族前途担心的神色都没有,她一见着梁潇,立即快步上前,抬手抚他的脸颊,柔声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顾时安在身后看着,目瞪口呆。
梁潇想躲开崔太后,崔太后却不许他躲,含着几分委屈:“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想让我为你操心到几时?”
顾时安继续呆愣,猛地想起那些流传于坊间巷尾的香艳秘闻,心底霎时五味陈杂。他盯着崔太后的手,预备她再想摸梁潇自己就找借口上前去打断,谁知计划尚未成行,便先愣住了。
他看见姜姮一身华服出现在梁潇身后,正拧眉看着形状亲昵的摄政王和太后,目光很是困惑。
梁潇似是有所感应,猛地推开崔太后回头,正与姜姮目光相遇。
第50章 . (1更) 不要与我玩感情游戏了……
那一瞬间, 梁潇脸上的神情甚是复杂,复杂到姜姮都有些看不懂。
还是崔太后率先反应过来,揽着披帛步态端方地上前, 带几分倨傲地低睨姜姮,幽艳一笑:“摄政王妃,许久未见了。”
姜姮朝崔太后敛衽施礼。
崔太后道:“哀家自金陵原道而来,按照大燕礼制,王妃得行大礼。”
姜姮原先向崔太后行的是屈膝礼,依照她的话,是要姜姮行跪礼。
姜姮略滞,手背很快被人覆上,梁潇握住她的手, 冲崔太后道:“官家命崔元熙来襄邑传的旨,日后臣即便面君亦可不行跪礼。”
崔太后仪态沉稳,缓缓道:“那是你。”
梁潇满不在乎地说:“那就在圣旨上再添一笔,臣妻亦可不行跪礼。”
崔太后一噎,脸上本就虚假幽微的笑意霎时僵冷,半晌, 才扶了扶鬓边的碧玺花鱼簪, 道:“摄政王可真是今非昔比。”
顾时安在一旁看着这出戏,心道若是寻常, 臣跪君是应当, 要姜姮给崔太后下跪也没什么, 可这个情形,偏偏就是不能跪!
哪有觊觎人家夫君,还要逼人家下跪的道理,这不是欺负人嘛。
他主动迈出, 打岔:“方才姬都监来报,太后居住的翠微殿已经收拾妥当,太后舟车劳顿,快些歇息吧,晚间还有接风宴,您凤体贵重,不可过分劳累。”
顾时安一站出来,立即就把崔太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他二十有四,正是兼具端方和风发意气的年纪,本就眉目清俊,身材高挑,浸淫.书墨出身科举,养出一身芝兰般优雅文卷气质,即便站在倾世绝艳的梁潇身边,也不见多少逊色。
崔太后寡居多年,一下便被顾时安吸引住目光。
她暂扔下梁潇和姜姮,意兴悠然地冲顾时安道:“顾大夫这么一说,哀家倒真有些累了,不如你带哀家去吧。”
顾时安生怕她再为难姜姮,立马应下。
繁冗华丽的太后仪仗只在正殿门前略歇了歇脚,立即拔营朝着翠微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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