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轻哼一声, 冷笑道:“白氏,你怕是搞错了吧?人家塔达王只点名说要她慕容兰渊,又没说是要光明正大地娶她回去做妃子。你别忘了,人家早就有大妃了,就是没有,轮得到你女儿给人家做正妃吗?”
和勒博冷着脸斥责道:“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大妃的禁足期还没有满,若不是因为他们需要连夜撤离、情况紧急的话,和勒博根本不会放大妃出来。
宝芝怕母亲再惹得和勒博不悦,忙拉了大妃一把。
大妃这些日子吃了苦头, 好歹学乖了几分,撇撇嘴不再说风凉话了。
阿娜日侧妃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点什么。
原本在她看来兰渊与万俟洛归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只等着战事结束、万俟洛归醒来两人便可喜结连理了。
可是现在……
阿娜日侧妃是想与兰渊联手壮大她的实力不假,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有东西可争。
她可不会相信和勒博哄婧琪他们那些小孩子的话,以为他们只是暂时退回老家、没几日就能回来。
若是真叫塔达人占据了他们的王城, 别说三年五载的了, 就是终其一生他们都未必能够重振旗鼓、杀回王城。
若是牺牲一个慕容兰渊就能换回他们昔日的优渥生活,就能让草原重归宁静……
阿娜日侧妃心里头觉得这笔交易是划算的, 在场的其他人除了白氏和慕容俊弼之外也都这样认为。
慕容俊义瞥了兰渊一眼, 率先说道:“父汗, 我看此事可行。虽说与塔达人议和颇有些耻辱,但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先稳住他们、拖上一阵,等我们孟溪缓过劲儿来了、再对付他们也不迟!”
和勒博沉着脸没有应答,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着。
作为汗王他知道自己应该顾全大局、牺牲兰渊, 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已经失职了许多年却还是被孩子“深深爱着”的父亲,和勒博实在点不下去这个头。
白氏最担心、害怕的事情就是兰渊会被嫁到外族去,更别说还是在眼下这种孟溪部兵败、不得不把兰渊当成贡品一样送去塔达的情况。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要在没名没分的情况下被一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老男人玩弄,白氏只觉心如刀割,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掉下眼泪,跪在和勒博脚下苦苦哀求道:“汗王,求求您不要把兰渊送去塔达!这孩子从小就体弱,若是塔达王将她磋磨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白氏平日里是很忌讳说“死”这个字的,但眼下情况紧急、她的情绪又太过激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慕容俊弼也跪在母亲身边,恳求和勒博说:“父汗,俊弼不怕回老家过苦日子,求您不要牺牲姐姐好不好?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就算日子苦点也没关系……父汗英明神武,我们一定可以重新再夺回王城的!”
大妃见他们母子两个一唱一和地为兰渊说情、实在忍不住了,甩开宝芝的手站出来说:“汗王,你可不要被他们的妖言所蒙蔽了!女人活着总是要嫁人的,那塔达王虽然是咱们的敌人,但他也是一部之长,慕容兰渊跟着他不算委屈啊!”
慕容婧琪过惯了好日子,也不想再回老家受苦,跳出来附和道:“大妃说的对呀,那个塔达王要是纳了慕容兰渊,论辈分他不就是父汗的女婿了吗?那他以后还不得乖乖听父汗的话?”
老实说,尽管局势紧张、危机压顶,可在听到慕容婧琪这句话时兰渊差点没绷住笑出了声。
她看看慕容婧琪,再看看慕容婧琪身旁的侧妃。像是在刻意躲避她的注意一样,白日里还同她把酒言欢的侧妃此时一言不发地低垂着头,安静得仿佛帐中并不存在她这个人似的。
以往慕容婧琪冲动无礼的时候侧妃还会拉她一把、教训她几句,而今日侧妃却是什么都没说,可见慕容婧琪的话虽然荒唐可笑,却也多少代表了侧妃内心的真实想法。
兰渊明白,他们都是这些年在王城过惯了好日子,不想再过饥寒交迫、居无定所的生活了。
她和侧妃结盟才没几天,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在,侧妃选择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舍弃她,兰渊也无话可说。起码侧妃帮她救回了万俟洛归,这样就足够了。
白氏恳切地望着和勒博,见他还是没有做出决定、生怕他听信了大妃他们的话。
她在大妃手下讨生活多年、向来畏惧大妃,可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白氏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头一次站起身来和大妃顶嘴:“大妃,既然您这么想让汗王把女儿送去塔达和亲,何不让宝芝替兰渊去呢?宝芝美名远扬,又聪慧识大体,塔达王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你说什么!”大妃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白氏,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荒唐话,“我的宝芝如珠似宝,怎么可以嫁给阿木泰那头凶残的狼!她年纪还小呢,如何承受得住啊!”
“宝芝年纪还小,我的兰渊又比她大多少呢?她们姐妹两个只差了一岁而已啊!”白氏含着哭腔道:“将心比心,大妃的女儿是珍宝,我的女儿就不是了吗?大妃明明知道塔达王凶残可怖、还是坚持要让兰渊去和亲,您是想要害死我的兰儿才肯罢休吗?”
“你、你住口!”大妃从未见过白氏这般伶牙俐齿的样子,一时颇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指着白氏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你怎么配和我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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