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耀在河面上,看不出这水是否染满了胭脂红?她有时候在想,若是她也被禁锢在这宫里了,她会不会也这样悲春伤秋,辗转反侧,还是日日里练剑吹箫,自娱自乐,应该还是后者吧。
好在,她的情郎,便站在她的身旁。
“媳妇儿,你别靠水那么近,小心湿滑。咱们先在这岸边,把灯给点了吧。”
……
自从九阿哥提议要放灯之后,两人便从库里取了些各种颜色的薄纱,还有竹片儿,带着香味的蜡烛,迅速的忙和起来。
九阿哥用竹片扎骨,清雅则将那些纱糊上去。二人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玩意儿,可是都不是那蠢钝的,不一会儿,就有模似样了。
最基础的便是那荷花灯,清雅还在上头用笔墨写上了祈福的简单经文。再则还有暖心一再要求的小兔子灯,象征着儿子的各色锦鲤灯,最怪异的,是一只红色的苹果灯。
这是在清雅见过有孕的秋露之后,心血来潮做的。
虽然已经决定将秋露送去景阳宫,但是她到底是做错了事,不敲打一番,难免日后执迷不悟。她与蝈蝈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若是能够生出情意,早便有了,又何至于蝈蝈连提都甚少提起她。
她至今还记得。说起富察氏的时候,蝈蝈那有些红红的脸蛋儿,他原本对自己的妻子,多少也抱有美好的期待吧。
谷雨将秋露领上来的时候,她正穿着一件胭脂红的常服,看起来十分的打眼。显然她已经知道了清雅的打算,一进来便猛地在地上叩头,她的脸蛋儿很圆,婴儿肥尚未褪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眼睛大大的。像是黑色的葡萄,清澈无比。这样的人,若不是装白兔的高手。那便是真的单纯。
她看起来有些一惊一乍的,突如其来的孕事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抬起头来,悄悄地用余光看了蝈蝈一眼,又羞涩的低下头去。
多情自被无情扰,神女有梦。襄王无情。
蝈蝈也注意到了她的样子,终归是没有说话。
“明儿个一早,本宫便让谷嬷嬷送你去景阳宫。这事情且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擅自爬主子的床,便是犯了忌讳。你娘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瞧着你也十分的乖巧。便有意给你指条生路。日后你在景阳宫,要受嫡福晋的管教,若是让本宫知道了你依仗着是养心殿出去的。便作威作福,那本宫的手段,想必谷嬷嬷已经告诉过你了。”
秋露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只要能够与心上人在一起,她便是什么都愿意答应了。更何况,她区区一个孤女。又哪里有本事在后院里头翻云覆雨呢?她只希望,能够凭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在太子爷心中,占有那么微微地一席之地。
一想到即将进门的嫡福晋,她的眼神便暗了暗,那是一个无论容颜还是家世都比她高上许多的女人。
见她十分的乖巧,清雅也懒得再做黑人,冲着她挥了挥手,“你且起来吧,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去到景阳宫,自有那经验老道的嬷嬷,教你怎么安胎。”
秋露站起身来,她如今怀孕尚未足三月,正是危险的时候,也不矫情,乖乖地退后一步,站在了谷嬷嬷的身旁。
待她出去了之后,清雅便扎了这么盏红苹果灯,倒是惹得九阿哥好一番笑话。这苹果虽好,只是不知道能否长青?
……
清雅听着九阿哥的话,转身走到放着着花灯的岸边,她的确颇有脱下鞋袜,坐在这河边的青石板上,任由水流冲刷双脚的冲动,在她还是木清雅的时候,有那么一次,便在山中里小溪流里,这样玩耍过,水流缓时,软软地,像是扭着腰肢的果冻,一不小心的亲上了腿,痒痒地,水流急时,像是风卷着沙子打在人身上,生生的肉疼。
只不过如今她身子笨重,九阿哥是绝对不会让她下水的。
小路子远远地挑着灯笼,看到往来巡视的侍卫,便冲着他们打着手势,他追随九阿哥多年,哪里不知道这两位主子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来打扰,更何况,他们要做的,还是那么浪漫的事情。
他们爷就是有办法,知道怎么哄女主子开心!
蜡烛是用的上好的香薰烛,每一种颜色都有不同的味道,不一会儿,两人便用火折子,将这些河灯中的蜡烛全都点燃了,七彩缤纷的,煞是好看。
清雅捧起一盏荷花灯,正准备放下去,却听到九阿哥啪的一声,拍了拍脑门,懊悔的说道:“啊,完了,媳妇儿,咱们忘记整一盏并蒂莲的花灯了!只有亲亲热热的挤在一起,才像我们嘛!”
清雅一想,也是,她光想着秋露的事情了,倒是浪费了九阿哥的一番情意。
想着她从头上取下一对小小的珠花,又从地上取了另外一盏荷花灯,将两盏一左一右的别在了一起。
“一盏是我,一盏是你,这样便在一起了。”说着抬起头来,冲着九阿哥微微一笑。
九阿哥见清雅今儿个夜里终于开心了,也高兴起来,一个箭步从那堆花灯中跃到清雅身边,与她一左一右的托着两盏灯,轻轻地放进了河水中。
花灯顺着河流缓缓地流动,火焰在微风中一跃一跃的,像是有着鲜活的生命。
九阿哥看着清雅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媳妇儿,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