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氏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她嘴角微勾,“看来你并不顶傻,只怕现今已是晚了。”江氏用力扯开她的手,低笑着就要往外去。
她这般做不是没有原因,这大爷宠娇杏的劲儿头,她不是没眼睛,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这娇杏还未生下长子,爷就这般恩宠,若是哪日待她生下了长子,那又会如何?
她这所剩无几的体面,这单单门面上的正妻之位,到时可不就岌岌可危?
如今,正巧王氏要往他丈夫房里送人,左右多一个小妾,于她又没有根本上的差别与影响。更何况如此一来,反倒还可以杀杀那个贱人的威风!若是肚子争气,湘琴一举得男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她再在瞿元霍跟前说上几句软话,流几滴眼泪,就不信他不会心软。
可若是让这娇杏一举得男,到时孩子能否抱过来抚养,依照瞿元霍对她的宠爱,怕是结果定不美好。趁着如今还未成定局,她如何也要为自个的后半辈子,好好谋划谋划吧?
“你别走!回答了我再走!”娇杏仍不放弃,几步上前又是扯住了她。眼下见她嘴角浮起的笑意,没来由就觉得十分的刺眼,若不是碍着身份,她真是恨不得狠狠掴她几耳光!
江氏很不耐烦,挣了几次,见挣不开,心底越发烦躁起来。她力气终究比娇杏大了不少,一手握/住她的腕子,一手用力一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给推到了几步外。
“主子?主子!”玉珠时刻守在主子身后,就怕主子一激动忘了自个身怀有孕,眼下见江氏一推,她便手快地扶住她的腰身,见她面色虽是泛白,但眉眼之间却是未有疼痛之色,知道无有大碍,一颗心方才放回肚子里。
江氏眼眸一沉,望着主仆两人大骇的模样,又垂了垂眼,盯着娇杏两手护住的小/腹,心底瞬间一沉,激起了千层浪。
“你有孕了?”
那音调格外寒凉,骇得娇杏反射性地直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爷——”
这一声,极其委屈,极其害怕,极其怨愤,瞿元霍进屋的脚步微顿,见自个的妻和妾竟都在场,一时有些踌躇。
“爷——”又是一声叫唤,眨眼间,人已扑进了他的怀里。
“爷——”她也不说别的,只一劲儿叫着爷,一张小脸还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瞿元霍被她闹得身上发烫,张口就要斥她。
偏偏她拱了一会儿,方自他怀里抬起脑袋,小鼻子还在到处乱嗅,过了好一会儿,方眉开眼笑,“没有?”
“什么没有?”瞿元霍摸摸她的后脑勺。
“没被湘琴睡!”她一脸的雀跃。
瞿元霍俊脸登时一黑,什么叫没被湘琴睡?!
正文 32风雨欲来
自怀瑾院出来,瞿元霍就黑着个脸。
娇杏惴惴地跟在他身后,低着个脑袋,看也不看前方的路,直到一下子撞在了他硬邦邦的后背。
“唉哟!”她揉着自个被撞痛的小鼻子,不敢大声说他,只小声地抱怨着:“怎的突然停下,撞疼死了。”
瞿元霍正过身子来,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紧盯着她,面上也是少有的严厉,“说吧,你今日到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瞿元霍眉头紧锁,他今日心情十分不愉快。
早先就为母亲筹划妥当的寿宴,不说白日亲弟弟突然生出的那场闹剧,偏偏散了场,还有一出幺蛾子。
母亲的意思他未必不知晓,左右都是一心忧虑他子嗣的问题。每日去荣寿堂请安,老人家都要不厌其烦地反复念叨,几次暗示自己将那湘琴收进房里。
那湘琴温柔端秀,让他收进房里也不是不可。只他现下还有些稀罕跟前这人儿,不愿她心受委屈,便也就借故推开了。
偏偏眼前这人儿,是个不省心的。
行事章法总不按规矩来,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跳脱,不守那条条框框无可无不可,可这深夜自主母房里拉人,却不是一句不懂规矩就可带过的。
他面色发沉地看着她,见对方只静立着不动,红润润的嘴唇抿的死紧,就是不肯吐一个字儿。一双水蒙的杏眼,在他冷冷地目光下渐渐起了雾气,心中便有些不忍,偏偏面上还要肃起个脸,“你可知错?”
娇杏不理他,只抬起一双水雾弥漫的杏眸,扫了眼一旁低眉垂眼的玉珠,见她缩起个肩膀,竟是在尽量减低自个的存在感,就怕招来这无名之火。
心中怨他不给自个脸面,竟当着丫头的面对自个冷言冷语,一时又气又怒。况她并未觉着自个哪里错了,自然忍不住理直气壮地道:“妾竟不知自个哪里做错了?还请爷明示。”
瞿元霍两眼一瞪,先前的不忍早也消失殆尽。见她气鼓鼓的一张脸,当真是半点都没意识到自个错在了哪里。当下心中也是气的不轻,抬起手想也不想,就是朝着她那粉嘟嘟的小脸颊狠狠揪了一把,语气还十分恶劣,“可知错?”
娇杏面上一疼,见素来疼爱自个的人,这般欺负她,本就委屈的她,登时哭成个泪人儿。
小嘴一瘪,摇晃着脑袋,藏在心底的怨气也吐了出来,“不知不知……我没错我没错……自个左拥右抱去了,偏偏到头来,还要我认错,我究竟何错之有!”
瞿元霍手上一顿,连忙收了手,却也是不见讨哄她,只拿眼示意着一旁蔫头耷脑的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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