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太医的细细解释,婉玉松了一口气,便领着太医到一旁去写药方。
郑太医却边写边又说:“虽说是寻常发热,这段时间还是小心照料为好,公主不是什么身娇体弱的病气女子,不常有什么疾病,久不来疾之人突然发热,也会比寻常人病气重些。”
“定遵太医所言。”
婉玉连连应下,接过药方,便就要差人把太医送回去。
“这倒不必,老臣这把年岁,皇宫上下都走过好几趟了。方才一路疾行,现下打算慢些走回去,就先告辞了!”
“辛苦郑太医了。”
“哪里哪里,老臣不过尽了本分罢了。”
郑太医松了一口气,慢悠悠走出公主殿,却被人拦了下来。
眼前的人身量高却姿体清瘦,身着低等的侍卫装,稍稍抬头看清面容,却是位眉目清秀的少年郎。
“老臣方才已说不必送了,请回吧!”
郑太医捻了捻胡须,准备从该侍卫的身边绕过去。
那少年侍卫却伸出手来,不让他前进。
“你……”
“……见过太医,在下阿江,是公主殿的侍卫。听闻公主生病,实在忧心,不知情况如何……?”
阿江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一个小侍卫向太医询问公主病情,实属逾矩,到时候若有惩罚,也都认了。
“你……倒是忠心之士,公主不过寻常发热,老臣已开过药方,不日便可痊愈。”
公主殿的低等侍卫,竟敢直接拦下太医询问主子病情的,倒是第一次遇见。
公主平日待人必定是极好的,让身边的人都如此牵挂,郑太医在心中默想。
虽然有些奇怪,但公主生病这回事,到底宫里人也都会知晓的,也没什么不能说。
阿江谢过太医,稍微放心了一些。
幸好不是什么大病。
然而自己这般皮糙肉厚之人,以往在街头也会有发烧生病时候,头昏沉沉的,浑身提不起劲,难受得很。公主娇贵之躯,那不是更加难熬?
阿江的心又提了上来。
夜里跟着侍卫长师父巡夜的时候,不自觉停了脚步,那窗子依旧透出昏暗的烛光,也不知公主好点了吗?
……好痛
阿江回过头,发现师父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你在这发什么楞?!看看身后的一众人,都跟着你不动了。巡夜走神,理应作罚,去领十鞭,再把新教的剑法练几遍,明日一个动作出了岔,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师父。”阿江自知有错,巡逻结束后立刻去领了罚。
公主殿的执罚者下手一点都不含糊。
“……嘶”
鞭子打在背上,阿江看不见,手也够不着,将金疮药往背上胡乱洒一洒便了事了。
心里惦记着公主,背上又疼,趴在床上许久,终未能入睡。
之后的两日,都未见公主,听邓满从小侍女那套来的消息说这两日热气还未完全退下。
皇帝和太后日日都来,虽然太医说了无碍,到底心疼,总要亲眼看着才好。
已经第五日了,公主仍是没有恢复。
阿江也很想去瞧一眼。
这天换班结束,阿江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往公主房的方向走。
婉玉听到阿江探望公主的请求,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你一个低等侍卫想见公主就见?你当自己是什么身份呢,公主正休息,衣衫未整,你想进去,居心何在?滚一边去吧。”
“……”
阿江还未应话,温长思若细丝般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是阿江吗?”
第6章 . 识字 “我还等着你来给我念话本,讲将……
阿江被准许进了屋。
温长思此时正靠坐在软枕上,雪白的寝衣外边披着一块薄毯,一位侍女端着已经稍作冷却的药汁,一口口喂着。
“好苦,蜜饯呢?”
还未张开却已经初显精致貌美的脸皱作一团。
但待温长思把药尽数喝下后,侍女才去把一小碗蜜饯捧来。
那娇贵之女在病中仿佛比往日还多了几分俏皮,将蜜饯接了过来,一口一个地吃着,露出满意的表情,一连吃了好几个,小小的腮帮动个不停,很是灵动的样子。
阿江却低着头站在一旁,光听着声音,一眼都不敢多看。
他已知晓了公主如今恢复得还不错,一直绷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唔……阿江,找我有什么事吗?”
待嘴里的苦涩味被蜜饯的香甜覆盖,温长思终于把目光放到了阿江身上,边嚼着蜜饯,边问他。
“……属下,现在无事了。”
“噢,那我知道了,你是来看我的,对吗?”
温长思笑了起来了,却一不留神呛到了。
“……咳,咳……”
阿江大惊,正要上前替她拍一拍背。
但马上又想到了作为男侍卫是不可以做出这样的逾矩举动,脚步已经迈了出去,又停止不动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侯在一旁的侍女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去提温长思拍背顺气。
“……咳,水……”
阿江听到了,连忙撤了步子,往回仓促地端起小桌上的杯盏,满上了一小杯水,向那侍女递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