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做什么,去了那么久?”
赵贤顿了下,略一舔嘴,“我大姑,她想叫我回去相亲。”
话音才落,啪地一声,赵贤脑袋偏过去了些。
阿平猛地抽气,再瞟一眼宋九尧,只见宋九尧耷拉着眉眼,好似事不关己一般,安然处之。
赵贤耳朵根火辣辣的,嘶地皱起眉头来,“二晚,好好说话。”
林晚云气得够呛,“你他妈的去相亲,还回来做什么!你还有脸上制衣厂,你就不怕死!”
赵贤:“那不是,老尧说,大白怀孕了,你要吃我的酒席,我才回来的。”
她眼刀子一转,刮到宋九尧脸上。
宋九尧撩起眼尾,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吃席,吃的是白事,不是喜事。”
赵贤咽一下喉,“你也说了,花了十几万才把我救回来,我哪敢叫你们吃白事酒席。”
下一瞬,林晚云像暴怒的小狮子,对着他的脑袋一顿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带着哭腔说:“你这个臭流氓!当初就该让你死了算了,救你做什么!你勾搭谁都好,刘美平黄美萍都好,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大白!你为什么要招惹她!”
赵贤只低个脑袋,并没有做什么防守,这一下一下,噼里啪啦的,打得着实不轻。
阿平想拦不敢拦,“二晚,有话好好说。”
林晚云痛哭流涕的,“大白那么好,她怕你熬不过这个冬天,还给你做羽绒服,信不信,你会有报应的!吕二狗已经有报应了,下一个就是你!”
阿平欲言又止,“尧哥……”
宋九尧这才站了起来,从身后抱住她,“行了,打多了手疼。”
林晚云被他两手压制着,动弹不得,咬牙切齿说:“你和他一个样,都不是好人。”
“坏人也讨厌坏人,我替你打,你说,打哪里?”
林晚云挣扎两下,泪眼朦胧斜着他。
宋九尧松开她,抬脚压在赵贤肩侧,假模假式踹了一下,“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流氓。”
赵贤应声倒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喘气,“今天你俩打个痛快,说不准以后没有机会打了。”
阿平:“算了尧哥,再打就死了。”
宋九尧:“他就会装,哪那么容易死,要死早就死了,还能弄出小孩来?”
“打伤了还得治,你忘记我们在国外咋伺候他的,我可不愿意回去了。”
赵贤脸上脖子上,红一块白一块的,“我没有说要死了,我是说,以后你俩得叫我一声姐夫,再动手打我就是大逆不道。”
林晚云胸口的火又熊熊燃起,捏着腕子作势还要打他,被宋九尧给拉着了。
“现在你是他爹,他是你儿子,打也打了,该教育教育……”
“是你儿子!”
宋九尧嘴角一压,“我儿子不也是你儿子?”
赵贤:“二晚,要不是咱们在国外共过患难,我都不能让你这么打我。”
林晚云气是出了,想起大白现在的困境,总归不好受,抹了一把泪,“我不跟你共过患难,出一趟国,沾了点海水,就以为自己能浪了,跟我们养殖场那湖里的泥鳅一个样,又油又臭。”
阿平忍着笑,“怪不得宋叔说你们家里不爱吃泥鳅。”
宋九尧带着林晚云出去了。
赵贤抹了抹下颚,一个抽痛,眉头紧皱,“阿平,当初那吕二狗到底是咋对大白的,为啥大白要跟他离婚?”
阿平:“那我可不清楚,我那会儿在厂里,听那些婆子们说,好像是吕二狗提的,他家嫌大白生不出孩子,要换个能生的,还有些家底的,你问六子去,他媳妇娘家和吕二狗一个村。”
六子把从吕江花那听来的话都跟赵贤说了。
“二晚和大白感情好着咧,你挨打不冤,总归要打你一回。”
赵贤悠悠点头,“不冤。”
他从阿平那里拿了制衣厂的大门钥匙,拿了也没用,原叔守着大门,他不会隐身,如何能进去。
赵贤在外头等了一会儿,看见有个大姐要进厂,忙跟过去,请那大姐帮忙,把林白云给叫出来。
他等了一会儿,林白云出来了。
正是春夏交替,她穿了一条棉布裙子,外头罩了一件针织衫外套。
赵贤站在围墙的阴影处,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茫然,才抬脚走了出去,唤了一声:“大白。”
林白云乍一看见他,吓了一跳,嘴角显而易见提了起来,但很快的,又收了回去。
她略微睁大了眼,“你咋的了,你的脸伤了?”
赵贤拿手抹了下,还有些痛感,“没事儿,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林白云不敢相信,“摔的?咋摔得这样重?”
赵贤垂着眼看她,“不碍事,好久没见到你,最近身子怎么样?”
林白云愣了下,“挺好的啊……”
他这么突然地出现,又问这些话,多半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儿了。
她笑了下,有些不自在,“前段儿我上你家找你,你不在家,上哪儿去了?”
“我跟大姑回老家了,你哪一天去的?”
“没多久,就几天前。”
静默,地上一长一短两个影子,晚春的夜晚乍暖还凉,空气里飘着槐花香,似有若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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