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必忧心,儿自有分寸,咱们根基不繁,不会轻易掺和其中。还没有来得及同您说,阿时入了楚王府,来了京城短短时日,便破了一桩大案,进宫面了圣。”
“有些事情,咱们不想沾,可没有办法,迟早是要入局的,当先搞清楚摆的是什么阵法,日后也不至于做那无头苍蝇。”
姚氏脚步一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抬起手来,没好气的拍了池时一下,“你们两个,倒是沉得住气!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先同我说!”
池时挠了挠头,“有什么好说的,陛下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叫我进宫去,也不过是有案子需要我查罢了。母亲放宽心,你家孩子没有一步登天,也没有被陛下看中,选召入宫……”
“这宫中的案子,多半是想有什么结局,就有什么结局的,若是我去了,那她们岂不是要翻天了!”
姚氏听着,又好笑又好气,“你又不是什么盛世美颜,虽然你在阿娘心中,那是一等一的好,但又不是天下人皆是你娘!”
见两个孩子都没有把进宫的事情放在心上,姚氏松了一口气,这伴君如伴虎,今上的脾气又是出了名的坏,若非有长辈押着,有楚王劝着,指不定要成暴君。
她不紧张了,又好奇起来,“你怎么就知晓,长房还要同李家结亲?这李婉性情可不一般,若是入了府,未必是好事。砚哥儿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的的确确是有才学的。”
“找个相当的岳家,沉淀个几年,把这一身轻狂的臭毛病去了,未必不能成才。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就算那孩子做了汝南王,那又如何?过继出去了,那就是汝南王的儿子了。”
“太皇太后未必就希望他还同生父生母往来密切,是要避嫌的。”
三人回了种李院,进了屋子,姚氏说话也放肆起来。
不是她说,娶妻不说娶贤,那也不能娶个拆家的不是,那李婉杀人宛若杀鸡,绝非善茬儿。
姚氏说完,不等池瑛说话,自己又苦笑出声,“我问你这个做什么?池家就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我嫁进来这么多年,那是看得真真透透的!”
“你说得没有错,老夫人当初嫁来池家,心有不甘,一直觉得自己不如其他姐妹嫁得好,这些年那是强行抬轿。她废了牛鼻子劲儿,方才同李家把亲事敲定了,又岂会松口?”
老太太一心往上爬,想要拾回脸面,她这一辈子都在给长房娶贵妻。先说池家大夫人常氏,常家世代书香门第,全都是读书人,老太太让长子池筠拜到常学士门下,瞄准的就是他家的女儿。
到底让她成了,再到长孙池栢楠,池筠虽然如今混得差,但读书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的,考中了进士,娶夫子的女儿,也说得过去。
可是池栢楠就不同了,他屡试不第,这一辈子的出息,几乎看得到头了,池家又没有爵位可以继承,长男又如何?除了日后要管一族人的死活,能有什么好处?
她往外张罗不成,一个狠心将自己的亲侄女儿肖云香娶了回来,做了池家这一辈的长媳。
再就是池砚了,国公府嫡出的姑娘李婉,这门亲事老太太琢磨了许久,几乎是用尽了关系,才敲定了下来。
国公府这一辈都没有什么出息的子孙,到时候只能大力扶持女婿池砚。池砚得中状元,再有国公府力保,那青云之路,简直是看得见摸的着的!日后便是封侯拜相,都不无可能!
老太太硬生生的开拓出来的登天之路,又岂会轻易的就放弃呢?
更何况,按照池瑛的说法,李家要同王爷沾上关系了!那李婉在老太太眼中,那就是带血的金饽饽,虽然膈应得很,但万万也是舍不得丢弃的!
毕竟过了这个村,那就没有这个店了。
“阿娘,管他做甚。等年节过去了,咱们就搬出府去住,省得被屎沾上了。那池砚瞧着人模狗样的,真的是臭不可闻。池家这么多兄弟姐妹,没有比他更恶心的了。”
“长房真是瞎了眼睛,把臭的当香的。那李婉毒辣,等嫁进来了,那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池时说着,当真有些犯恶心起来。
若非是这年代,人们十分的注重宗族,池瑛要走仕途,就不能够轻易的分家脱宗,她只恨不得同这些臭鱼烂虾,早日的撇得一干二净的,省得荣没有沾着,倒是损沾了一脑袋。
池瑛见她少见的气鼓鼓的,像个河豚似的,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抬起手指,戳了戳池时的脑门,“好了,这些事情,你用不着担心,有哥哥在呢,不会让你倒了大霉的。”
“毕竟我们阿时,只有让旁人倒霉的份!我心中自有分寸与章程,这是做哥哥的责任,阿时你只需要跟从前一样,安安心心的查你的案子便是了。”
第一六四章 小贼进屋
池时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回到自己屋里沐浴更衣,已经全然将长房的人抛诸脑后。
虽然是夜里,但因为落了雪,窗外亮如白昼。
池时挑了挑灯芯,将那灯变得更亮了一些,又从书架上拿出了从永州出来时,祖父给她的那本手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在屋子的一角,搁着好几个大大的箱笼,里头装的不是什么衣衫珍玩,全都是周羡叫常康送来的卷宗,上头的大锁锁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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