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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被虫蛀了。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布料。当年上官珉来找方春梁,除了拿了他的银钱给我治病外,方春梁还特意找他要了一块蜀锦。”
    “说起来,我头一回瞧见蜀锦,是在姜大人家中。我初来京城,那一段时日,身子还算好,能够出门走动。姜夫人设宴,她穿了一张玫红色的蜀锦,我连挽着她的胳膊的时候,手都在抖……”
    “方春梁瞧在眼里,记在了心里”,李眉说着,怀念起了旧时情谊,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起来,“他当时是这么说的,特意找人要的一块。那人说,乃是宫中贡品,陛下赏赐下来的。”
    “当年蜀地一张机上,就织了绝有的一匹。我一直舍不得穿,怕给裁坏了。等到要做寿衣的时候,方才拿出来,只可惜,已经被虫给蛀坏了……”
    李眉说着,伸出指尖触碰了那衣衫,“蛀坏了也好,这样我穿着,反倒是不慌了。我这人穷酸惯了,那好缎子穿在身上,像是长了针一样,会扎人。”
    李眉笑了笑,“你们拿走吧,这下,我当真是想不出什么了。”
    她说着,最后看了一眼那蜀锦,猛地咳嗽了起来。
    池时瞧着,伸出手来,本想要拍她的背,可又想着,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便从方邑手中接过了那衣衫,“哪里有什么人配穿,什么人不配穿,夫人不必妄自菲薄。”
    “人活着的时候,都是皮肉骨血,死了之后,都会变成白骨化成灰,没有任何的区别。”
    “夫人皮肤白皙,适合穿玫红色。我拿了方大人送您的衣衫,自当还您一套才是,一会儿便叫人送来。莫要推辞,方邑一个孩子,办事诸多不便。我家中便是做这个。”
    李眉本想拒绝,可想起池时是仵作……家中做什么的?那自是丧葬后事……
    她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方邑,送殿下同池仵作吧……”
    池时看了周羡一眼,点了点头,将那衣衫还有石板,都小心的包好了,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孩子,吃了糖之后,对他们亲近了许多,老远的,便看着他们傻兮兮的笑,那撞着人的孩子,还大着胆子问了起来,“方邑的娘好些了么?他怎么不出来玩?”
    周羡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你糖吃就是好人了?傻小子。”
    那孩子捂住了脑袋,砸吧了下嘴,糖多金贵,给糖吃的,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再说了,这人进来的时候,不都自己说了么?我们是好人!怎么一会儿功夫,便翻脸不认了!
    池时鄙视的看了看周羡,“这么喜欢孩子,自己个生一个便是了。左右你现在是千年王八万年龟,想生多少生多少。”
    周羡摸了摸了自己的下巴,“那可算了,我自己个都还是个孩子呢,生什么孩子?”
    池时呵呵一笑,“老白菜梆子,还当自己个是嫩豆芽呢!”
    “李眉应该就是这几日的事了,方邑披麻戴孝,走这么一回”,池时说着,有些唏嘘。
    坏人做了坏事,他没有什么负罪感,毫无愧疚之心的享受着作恶得来的好处。
    好人做了坏事,且不说是否暴露,光是那浓浓的悔恨,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我插手么?若是不需要我了,那我便去楚王府,将方春梁给剖了。死亡原因,虽然已经推断了,但是不拿到确切的证据,我是不会写那一份仵作供词的。”
    “李眉同方春梁的后事,这是我的生意,你就不要同我抢了。”池时淡淡的说道。
    周羡点了点头,“我送那孩子回老家去。方春梁的事,不会祸及于他。李眉这般配合,什么都说了,不就是为了这个么?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
    他说着,复又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如此这般。咱们先一道儿回楚王府吧。”
    池时嗯了一声,同周羡一道儿上了马车,常康坐在那马前等着,见他们来了,兴奋的甩了甩鞭子,“九爷,久乐怎么没有来,他不在,我一个人驾车,都觉得没意思了。”
    池时一愣,这才想起,她本来是陪着池瑛去姜家相亲的,耽搁这么久,都不知道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你一个人驾车觉得没意思,可以招个鬼陪着。要冥婚吗?”
    常康一个激灵,哈哈的笑了起来,“那等我死了之后,九爷给我寻个好看的。”
    周羡轻轻的踹了他一脚,“还不驾车,要自己个拉不成?”
    “好叻!殿下你跟九爷在一起久了,说话都像他了!我倒是想拉啊,可我一个人拉俩,那就只能委屈您同九爷叠罗汉了!我背着您二位,哈哈,一路小跑回家去!”
    “驾!”他说着,鞭子一扬,赶着车便朝着楚王府奔去。
    周羡想着那壮观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出声,若是那样,那他同池时一日之间要名动京城,谁人见了他们不说一句,啊,就是楚王府那两个脑壳有包的人啊!
    第三一六章 乖,听话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便是遮上了马车帘子,也有那调皮的光,从缝隙里穿透过来,照进车厢里。
    池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拿出一颗药塞进了自己的嘴中,见周羡的关切的盯着看,心中一软,“不是内伤药,是见不得花粉的。京城里的花,比安阳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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