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面露愧色,赧然道:“定国公府是崔太夫人当家,皇后娘娘此言,臣妇万不敢当。”.
皇后神情微微不悦:“县主说话如此滴水不漏,是把本宫当外人了。”
孙希腹诽:难道你不是外人吗?
我跟你很熟?
但她面上却依旧谦恭,只能说:“臣妇嘴笨,只是据实而言。”
皇后抚了抚指间的和田玉戒指,凝神看着孙希的清眸,话说得不疾不缓:“明人不说暗话,县主此番进宫,应该知晓自己的处境。”
“刚才在寿康宫,你应该看得出来。”
“太后,并不能成为你的依仗。”
孙希眉心一皱,看来皇后宫中的张姑姑,是故意将自己在承光殿的消息,透露给了孙宁。
而大宫女落川,难道也是故意到寿康宫宣人?
这戏演得也太逼真了些吧?
刚才在寿康宫,太后与皇后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很显然,两人不睦已久。
皇后又说这话,这是要拉拢自己?
帝后夫妇,这闹得是哪出?
不过眼下自己只身入后宫,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皇后好歹是后宫之主,与她为善,可以避免除皇帝太后之外的小人作祟。
孙希挺直脊背,起身朝皇后福了福,笑着道:“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臣妇甘为皇后驱使。”
皇后美目一闪,走近她的身旁,手轻轻搭在她的白嫩纤手上,低低道:“县主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忽而她话锋一转:“但你熟读经史,应该知道,古往今来,投诚者,怎么也要先纳个投名状?”
孙希顿首:“臣妇愚钝,请皇后娘娘明言。”
皇后的神色在荧荧烛火下显得浑浊,她微微眯着眼,盯着孙希,一字一句道:“张太夫人举荐叶楚蓉给本宫的时候,曾与本宫说过,她在宫外嫁过人,还生过一个女孩。”
“但本宫着人去叶楚蓉的前夫家里查探。她的女儿,并不在那儿。”
“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俪贵妃越得宠,皇后就越难拿捏,所以将主意打到了她亲生女儿头上。
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女儿。
幸而外祖母早有先见之明,留了一手。
但自己若此刻就将俪贵妃女儿的藏身之地与皇后坦诚相告,恐怕自己立马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以皇后一贯凉薄的处事风格,她还能指望她在宫中护自己周全?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孙希想了想,婉言道:“臣妇出宫之后,必到莱国公府亲自去求我外祖母。”
“卢氏宗族,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想来找一个小女孩,并不难。”
皇后冷冷一笑:“看来县主,还是不信本宫,不把本宫当自己人哪。”
孙希简直服了她,她现在除了对自己冷言冷语,外加威胁,做了什么能让她安心的事?
凭什么把她当自己人?
哼……除非能保我平安出宫,否则,你休想让我说出俪贵妃女儿的下落。
她迎上皇后的清眸,一脸真诚:“臣妇不敢,实在是不知道,所以……”
皇后凝视着她的眼睛,字字铿锵:“既如此,县主自求多福了。”
孙希抑住心内的慌张,声音柔中带刚:“皇后乃后宫之主,人人敬您,臣妇亦然。”
“但后宫之中,人人皆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臣妇亦然。”
皇后冷哼一声,笑得阴冷:“县主果然名不虚传,口舌了得,怕是连云贵妃也不遑多让。”
想引诱我说云贵妃坏话,我还没那么蠢。
这般反复无常,处处设陷的人,还说想招揽自己。
她自认还没蠢到这份上,管皇后说破了天,自己没有平安出宫,打死也不会告诉她俪贵妃女儿的下落。
孙希抽出手,朝皇后盈盈一拜:“娘娘谬赞。”
皇后走近,凑到她耳朵旁,轻轻道:“县主还真是惜字如金。”
“不过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你放心,本宫,会保你平安出宫。”
“但愿县主也别忘了,今日的承诺。”
孙希心中一动,屈膝再拜:“谢皇后娘娘。”
回到承光殿,宫女们已经准备好晚膳。
见孙希回来,其中一个大宫女笑着迎了上来:“奴婢洛桑,拜见定阳县主。您总算回来了,快用晚膳吧。”
孙希颔首微笑:“多谢。”
抱夏从怀里拿出一只香囊,递给洛桑,笑道:“小小意思,留着给姐姐们喝茶。”
洛桑也不推辞,笑盈盈地接过。
抱夏又道:“姐姐们劳累了一天,也辛苦了,县主的晚膳,就由妹妹来服侍吧,姐姐们休息去吧。”
洛桑微微一笑:“这怎么好意思?”
说完,很识趣地带着一众宫人下去了。
偌大的承光殿,只剩下孙希主仆俩。
她挥挥手朝抱夏道:“没人了,你也不必服侍我,坐下一块吃了吧。”
抱夏凑近孙希耳边,轻声道:“大奶奶,这里不比迦叶轩,奴婢还是注意着些好。”
“您刚才让奴婢送大小姐出宫,大小姐跟奴婢嘱咐说让您一个人在宫里别害怕,横竖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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