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孩子立刻紧张起来,他们或多或少都欺负过大宝小宝,一个个吓得脸色都变了。狗蛋突然想起家里人的闲话,他爹当初被程如山揍成猪头,他每次见到大小宝都骂地主狗崽子……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大叫一声就跑:“救命啊,冬生大恶霸回来啦!”小孩子直接吓哭了,纷纷逃窜,“老虎来了,老虎来了……”
程如山:“……”
姜琳朝他笑道:“小孩子真不顶吓唬。”
因为孩子们这么一喊,村里有不上工的老人听见,就开门看怎么回事。结果听见孩子们喊着:“老虎来了。”狗蛋嫲嫲骂道:“鳖蛋玩意儿,瞎说什么呢,哪里有老虎?”
狗蛋哭道:“嫲嫲,比老虎还吓人,程冬生回来啦。他没死啊!”
大队从来没有正式通知过程家程如山死还是如何,只是程如海从上头得了小道消息,以为程如山在监狱发生意外再也回不来,结果消息传出来就走样。
程如山死了。
这会儿他好好地回来,可把那些人吓得不轻,纷纷开门关门探头探脑。
好大的一个大个子,日头照着有影儿,而且也有脚……这是大活人了。
没做过亏心事拍拍胸口心安起来,欺负过闫润芝和大宝小宝的吓得直哆嗦,立刻去给男人们送信的、拉帮结派商量对策的、打探消息的……偌大的村子,在姜琳等人看不见的地方突然就涌动起来。
程如山凭着记忆要去原来的四合院,却被姜琳叫住,“这边。”
程如山微微蹙眉,“搬家了?”
姜琳暂不对多说,只点点头。
潜博累得呼哧带喘的,“程、程如海不是个正经东西。”
程如山脚步微顿,回头看潜博,又看姜琳,“大哥欺负你和娘了?”
姜琳想了想,原主好像也欺负闫润芝,但程如海的确欺负他们了,虽然有一半是原主不作为,闫润芝怕大宝小宝吃亏避其锋芒,归根结底就是被欺负。
程如山没再说话,只跟着姜琳回了小院。小院门虚掩着,姜琳推门而入,“嫲嫲,我们回来啦。”屋里没有回应,姜琳估计这个点儿闫润芝去菜园摘菜准备做饭了。
她先帮程如山把俩孩子放在炕上,拉过一个布单子给他们盖着肚子。
程如山扫了一眼屋里,他走的时候,家里布置得不错,就算六年过去,东西会旧但是不应该这样寒酸破败。
潜博立刻感觉他的变化,昏暗的屋子里程如山面色不愉,眉眼沉沉,他有些害怕,“程如山,姜琳,我、我先走了啊。”
姜琳忙对程如山道:“我去找嫲嫲回来。”她比潜博还不想和程如山在狭窄的小屋里独处,太局促。
程如山却道:“我去。”
出了院门,潜博刚要跑,却被程如山一把摁住了肩膀。潜博吓得一哆嗦:“你、你要干啥?”
程如山:“问你几个问题。”
……
等他们走后,姜琳赶紧收拾一下屋子,她要把东间炕收拾出来让程如山睡。东间炕塌了一处,她原本想攒点钱过几天收拾一下呢,没想到程如山先回来了,他一个人睡没问题的。
她正忙活的时候,程如山和闫润芝从外面回来,“宝儿娘啊,冬生说和你们在县城碰上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注定的缘分不是?”
因为儿子回来,闫润芝高兴得脚步轻快许多,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屋,腰板儿挺起来,嗓门也清亮许多,之前细声细气总怕吓着谁一样。
她心里那么美啊,这下宝儿娘更不可能走了,肯定会留在家里的。她看儿子还拎着那破菜篮子,急得一把夺过去,真是个蠢儿子!六年没见媳妇儿不赶紧搂着说说知心话儿拎什么破菜篮子?
“娘擀面,你和宝儿娘说说话儿。”她推了一把程如山。
姜琳一听吓得赶紧从屋里出来,对程如山道:“你去挑水吧。”
程如山答应了,却只看到一只水桶,没有扁担,他目光微冷却没说什么,拎着水桶径直出去了。
他一走,闫润芝就凑到姜琳跟前,笑道:“宝儿娘,你和冬生咋遇上的?”
姜琳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没跟你说嘛?”
闫润芝:“儿子大了哪还喜欢跟娘说悄悄话,都乐意跟媳妇儿说。你给我说说呗。”
她一边和姜琳说话,一边开始和面擀面条。
姜琳哪里好意思说,告诉她我把你儿子当成小偷、流氓、变态?她就笑:“就是……在饭店吃面,遇到的。”
闫润芝却想听细节,总觉得儿子媳妇儿六年没见,竟然一家四口就在县城遇见,多巧啊,多有缘啊,天作之合啊。老人家就喜欢听这些事儿,刨根问底的,恨不得姜琳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演一遍才好呢,一个头发丝都别落下。
姜琳哪里肯!
她试探着程如山真没给闫润芝讲,就把误会他小偷流氓的细节略过去,只说吃饭买布的事儿。
闫润芝听得意犹未尽,“冬生可能干呢,他回来就好啦,以后你不用下地不用干活儿,都让他干。”
姜琳不好意思起来,难道她真要给他当媳妇儿?
闫润芝一开心,擀面条的时候就哼上封建小曲儿:“才郎至,喜倒颠。匆匆出迎羞不前,含笑拜嫣然,秋波谩头转。你把归期误,办取掴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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