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他这么强硬,有些不高兴,“我们这是打砖坯,给砖窑厂赚钱呢。”
文生:“不行!”
他说不行就是不行,商宗慧和程玉莲也只能听他的。
有些人禁不住就要嘀咕,为什么姜厂长要让个傻子管砖窑厂?他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板着脸,看人的时候眼神都有点不对劲,真怕他突然发疯打人呢。
商宗慧喊道:“不行就不行,这会儿我们还得耕地种地呢,都赶紧的,先种地。砖窑厂开在那里又跑不了!”
他最受姜琳器重,这么一说,别人就散了,赶紧去帮忙种地。
商宗慧让别人开拖拉机耕地,他负责监督。他看文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村南边,知道他想姜琳呢。
闫润芝看完打春牛以后,对文生道:“砖窑厂还没开,别去了,咱们回家,二月二要炒地瓜豆的。”
文生:“要去!”
闫润芝哄他,“你娘最喜欢吃地瓜豆,她在家是一定要炒的,不去砖窑厂。”
文生:“回家!”
他推过自行车,手臂一揽就把闫润芝抱上去,骑自行车带她回家炒地瓜豆。
这几天文生每天早早起来练剑,背着他的剑去村南的路口站在那里盯着远方,回家吃早饭,吃过早饭再到路口走一圈便骑车去砖窑厂转悠。
晌午就骑车回家吃饭,吃过饭就去大队展览室看看,再去绣花坊听收音机、唱戏待到要吃晚饭。
他的行动轨迹和姜琳在家时候一样。
闫润芝做饭,他就在村口待着,等做好饭就回家。
吃过晚饭,他便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或者学程如山倒立,然后默默地回屋睡觉。
虽然不过才六天,却好像已经这样做了很久很久,而且会一直这样做下去。
程蕴之和闫润芝知道他心思单纯,只惦记他娘,别人安慰劝也没用,只能随他去。好在他虽然想娘,越发安静,话也不爱说,脾气却还是那么温和,从来不骂人打人,也没有失控,两人也就不担心出事。
到了家,文生停下自行车,主动去拿草给闫润芝烧火。
程蕴之已经给弄好一些细沙子,炒地瓜豆、花生等要用最细的那种河沙,炒过以后是暗红色,可以重复利用。
闫润芝拿了花生、泡好又晾干的黄豆、地瓜豆几样出来,多炒一些,到时候冬生回来让他带城里去。
文生安静地坐在那里烧火,眼睛却忍不住要往外看。
闫润芝:“文生啊,你放收音机听啊。”
文生摇头,不听,要是娘回来,收音机会吵得听不见。娘去了城里,爹要是出车,娘会不会被欺负啊?想到这里,他有些着急,几乎要坐不住。
闫润芝:“文生,家里还有山楂,嫲嫲给你做冰糖葫芦还是山楂罐头啊?”
文生摇头。
闫润芝:“那你娘爱吃什么样的?”
文生:“都要!”
闫润芝:“文生,你咋不爱笑了呢?人不笑就显老,你娘回来再不认识你。”
文生扭头回来,朝她咧了咧嘴。
闫润芝:“……”
炒好地瓜豆,喷香甘甜,她让文生去展览室给爷爷送,顺便给绣花坊的女孩子们也送些去。
文生端着小笸箩去了。
闫润芝看看天色又得准备晌饭了,哎,宝儿娘不在家,大宝小宝不在家,她做饭都没那么多劲头。以往每顿饭宝儿娘都可捧场,吃得赞不绝口,她做饭也格外有力气,每天都开开心心地想做点什么好吃的?
就说面食,别人家就做窝窝头,她却能馒头、饽饽、花卷、窝窝头、擀单饼、发面饼、烙饼、油饼、面条……不夸张地说,一个月下来,一天三顿饭单说面食也可以不重样!
这会儿捧场的宝儿娘不在家,她都懒得换花样,反正程蕴之在农场受多了罪,这会儿只要有口饱饭吃就开心,文生是他娘不在家吃什么都没滋味。
哎,她也没滋味。
二月二本来要擀饼,卷豆芽、萝卜丝、土豆丝、香干丝、韭菜或者葱、酱等,这是咬春。如果生活好,有油,还可以炸春卷,要是乐意动弹,去挖荠菜和马兰头也挺好。
她吃了一根地瓜豆,本来嘎嘣脆喷香甘甜的,这会儿吃着也觉得没滋味。
哎,这人真是不能贪心,她赶紧起来,刷锅做饭。
晌饭做好的时候,文生和程蕴之回来吃饭。
小饼卷菜丝、蘸酱,还有新掐的香椿芽炒蛋,这算很丰盛的饭菜。
程蕴之看看老婆子,看看文生,“你俩咋了?怎么不高兴?”
闫润芝笑道:“哪里看着我不高兴,高兴呢,文生,快吃吧。”
程蕴之:“文生赶紧吃,吃完我带你去上坟。”
清明节扫墓,当地叫上坟。
吃过饭,程如海带着儿子过来,给闫润芝送了炒豆子和一些新鲜的马兰头,然后一起去上坟。
到了祖坟,先除除草、再添新土、换新黄表纸,然后上供、磕头等一系列的步骤。
文生不肯磕头,为什么总要演戏,爹娘不在跟前,他不演,再说坏人都被他打死了,为什么还要演,他爹娘好好的呢,不演!
程蕴之看他突然倔得很,也不强迫,自己领着程如海和俩孙子敬酒磕头。
突然文生蹭得跳起来,一脸的狂喜,惊呼道:“我娘回来了!”他也不管别人,拔腿就往南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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