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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妹向来想做就做,一刻也不耽误,她趁着大家都在午间休憩蹑手蹑脚地出门。谢重阳坐在门口的槐树下捡麦草中的小麦穗,风吹动树枝飒飒作响,有槐花落在他发间和衣服上,他却恍若不知。喜妹伸手帮他拂了拂,说了声就往外走,不管谢重阳的问询,怕他拦着自己。
    她一溜小跑去南村找孟婆子。孟婆子家里静悄悄地,喜妹进去唤了两声,却没人用。
    她寻思老婆子在睡觉,放慢了脚步,突然后面传来孟婆子的尖叫,“小偷,抓到你了。”
    喜妹感觉脑后呼得一声,幸亏她身子灵活,忙躲开,就见孟婆子手里抡着掏灰扒冲向前。喜妹一把拉住孟婆子,“大娘我喊你半天,你躲着干嘛呢?”
    孟婆子一看是她乐了,“我眼神这几天不行了,没认出来,以为是小偷呢。丫头,屋里坐。”
    孟婆子家三间矮小正屋里面非常晦暗,那架织布机静静地立在角落。孟婆子给喜妹倒了碗水,毫不犹豫地放了勺白糖,“丫头,来喝碗水。”
    喜妹看她忙活了,也不客气,道了谢端起来便喝。
    孟婆子看她不推让心里反而欢喜,问她这些天怎么不过来串门。喜妹说家里夏收夏种忙得很。两人寒暄了几句,她见家里虽然破败可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里也没鸡屎了,笑道:“大娘,你家大哥回来了啊。”
    孟婆子双眼一亮,“嗯,回来夏忙呢,今儿去东家看看,怎么你见过?”
    喜妹摇摇头,寻思着怎么跟她说织布机的事情,还没等她开口,外面传来青年浑厚的声音,“娘,我回来了。”
    孟婆子立刻笑滋滋地迎出去,见儿子拎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立刻道:“呀,今儿这么好呢,还拎鱼回来?”
    孟永良点了点头,脸上漾起笑,“东家说给你熬汤喝。”
    孟婆子立刻朝屋里喊,“丫头,在我家吃饭呗,大娘给你做鱼吃。”
    孟永良听屋里有人,便要出去,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大勇,家里来人,你怎么就跑呢?”孟婆子不乐意。
    孟永良喃喃道:“娘,人家年轻姑娘媳妇的,我见着不好。”
    这时候喜妹从屋里出来,笑着跟他招呼,落落大方,一点不见忸怩。倒是孟永良看她如此大方,反而有几分不自在,忙行礼问好。
    喜妹他是见过的,可脑子清楚之后这是第一次见。他看喜妹脸色红润,双眼亮晶晶的,不像有病的样子,心里也暗暗称奇,竟然有人被驴踢然后脑子变清醒的。
    喜妹看着那鱼心里羡慕,问道:“大哥,这鱼你从河里抓的吗?”
    孟永良说是干活的东家给的。
    喜妹便问他榆树村的河里也有鱼,有没有办法捞几条。
    孟永良因为听娘说了跟喜妹的恩怨,对她多有感激,听说要抓鱼,笑道:“这怕不好办。我们村的河都深着呢,抓鱼得去浅地方。”顿了顿,他又道:“南边薛家庄可以。回头我路过那里,帮你弄几条试试。”
    喜妹看他说得真诚,也不当他敷衍,立刻就道谢,又问他在怎么抓,是渔网还是鱼叉,还是用筛子。孟永良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详细,也不躲着,告诉她自己的绝活儿,他能用鱼叉插鱼,准头很好。
    孟婆子让他们说话,自己拾掇鱼去,看着那条兀自蹦跶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算你有福气。”
    喜妹一直跟孟永良说抓鱼的事情把织布机又忘了,聊了一会她猛地想起来,犹豫了下还是问孟婆子织布机的事情。孟婆子哈哈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可是要留给我儿媳妇的。丫头,你又不是我儿媳妇。”喜妹还想说啥,孟婆子又拿话岔开,留她在家吃鱼。喜妹却觉得家人差不多该干活了忙告辞。孟永良起身要送她。
    孟婆子笑道:“丫头,这鱼你带回去,给你男人做汤喝吧。”
    喜妹忙推辞,“大娘,这个我可不敢要。回头我跟大哥学学怎么抓鱼,教会我那个,可比几条鱼更贵重。”
    孟婆子拉着她的手,硬是将草绳挂在她指头上,“抓鱼也教,活鱼你也拎着。常来啊。”
    喜妹没法只得谢了,想着改天再割草送她喂兔子。
    孟永良把喜妹送去门口,又再三向她道谢帮助照顾母亲的事情,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一定跟他说,别客气。喜妹道了谢告辞走了。
    孟大勇回家忙拿草帮母亲做饭,让她歇着。孟婆子闲不住,一边去喂兔子,跟儿子闲聊。
    “大勇,你看喜妹怎么样?”
    孟永良道:“好呀,善良,能干。”
    孟婆子歪头瞅着儿子,“嗯,要是能做媳妇就好了。”
    孟永良愣了下,“娘,你说啥呢,她是重阳的媳妇。”
    孟婆子撇撇嘴,“娘没本事,人家一个病秧子,入土一大截的人还能娶个这么好的媳妇。我儿子相貌堂堂,老实本分能干聪明,怎么就没人嫁呢。说到底——”她啪地一声,把手里盛青草的簸萁掼在地上,“还是咱家穷,都是我前两年生病拖累得你。”
    孟永良慌忙扔了炊帚扶着母亲,“娘,这个你生什么气呢。”
    孟婆子扬了扬眉,嘟囔道:“我听说病秧子没跟她圆房呢。去年他差点死了。今年也不好说。要是他没了,喜妹就能……”
    “娘!”孟永良扑通跪在母亲脚下,“娘,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谢家与我们没半点怨恨,你不能这样说人家。重阳媳妇是挺好,可她是人家的媳妇。娘,你不能那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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