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妹咬了咬牙,掂量了一下觉得尚能接受,便将合欢裙下摆打了个结。乡下干活的女人极少会穿拖地长裙,都是绑一条合欢裙,外面再系一条腰裙便算。
她搬起一小缸染料,小心翼翼地送去平日放染料的地方。虽然力气大,可平日不曾如此使过,况且缸虽然小,可装满了染料却实打实的沉。几个来回下来,她只觉得头有些晕。
咬着牙把十几个小缸都搬过去,旁边围着的男人都惊得张大了嘴,甚至有人上前给她帮忙。韩知鱼不爽,扬起黑亮的眉,哼道:“我说了把缸搬去那里吗?要搬去仓库,仓库!”
韩大钱陪着笑道:“少爷,明儿就要染布,搬在那里正好的。”
韩知鱼瞪了他一眼,黑亮的眸子里燃着火一样,“我是老板你是老板?”
韩大钱便不做声了。
韩知鱼指了指喜妹,“去,搬到仓库去。”
喜妹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要不是谢重阳,她几乎要一拳砸在他那张跟心肠一点不相称的脸上。等喜妹搬了两缸去仓库,再回来之后,实在没了力气,脚步虚浮地要晕过去。
她停下来。韩知鱼走到她身边,看她衣衫浸湿,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软黄的头发亮晶晶的都是汗。他笑道:“怎么,认输啦?”
喜妹扬了扬眉,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失手打碎了缸,到时候白给你干活儿还得陪你缸钱不划算。”
韩知鱼笑了笑,“快点,晌饭前搬过去,咱就开饭,然后下午再给你分派活儿。”
跟他费了几句嘴皮子,又喝了一大壶茶水,喜妹觉得力气恢复了一点,又搬了几缸,却觉得血气翻涌,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去,将最后一缸搬进仓库。她压下胸腔里的不适,回头看着韩知鱼,如果他敢让她再搬出去,她就冲上去砸烂他的头。
韩知鱼看着她的目光有点沉,最终唇角撇了撇,“行,少爷服了你,果然有把子力气。能留在布庄干活儿。”
喜妹心下一松,“你的意思我能留下来?”
韩知鱼扬了扬眉,“怎的,难道我说话不好使?”
喜妹笑了笑,“就算行,少爷还是跟老爷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候有人找茬。”
韩知鱼冷哼道:“他们敢!”
韩知鱼让韩大钱给喜妹安排个住处,就跟染布坊的几个婆子住一起,平日里让她在布庄帮着做点粗活,如果他有吩咐,就要做他的事情,工钱从他那里出。韩大钱跟喜妹说韩知鱼每个月给她六百钱,但是让她不许跟人说到底多少。
喜妹倒是没想到这蛮横的少爷能这样大方,那些干粗活的婆子一个月也就两三百钱。她向韩大钱道了谢,又说自己住在郁芳斋后面的小院里,不必搬过来,但是染坊忙的时候她夜里可以来当值。
喜妹盘算下,每个月除了给二婶二百钱,再买点纱线织布也够。她拿出一百钱来谢韩大钱,他反而沉下脸,道:“重阳家的,这可就见外了。我是觉得跟你投缘,把你当自己的妹子。”说什么不肯要她的钱。
喜妹笑道:“多谢大哥。”说起来她得管韩大钱叫叔或者表舅,可私下里就不能论,她也知道韩大钱对韩家挺反感。
韩大钱也笑。
喜妹又说等有时间去他家里拜访一下嫂子,以后一起住着,得多多帮衬才是。韩大钱说那是自然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虽然手冻僵了,可是看到亲们这么给力撒花,俺好激动啊。拼命码好了,嘿嘿。谢谢若若和老虎给的长评,么么么么。
俺回头送分分去!
下面这个图是紫藤。紫藤大家常见的,公园到处都是。紫藤的花和刺槐差不多,一串串垂下来。但是紫藤是藤状攀爬的,更好看。
这个是刺槐花。刺槐现在城市也比较少,因为带刺,树荫小,而且容易生虫子,做绿化树木不够美观。
螳螂捕蝉
韩大钱让喜妹先休息一下过两日来染坊帮工,喜妹便在家专心织布。孟永良得空来小院看看,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一遍,见小院围墙完整结实,两扇实木门也并未松动才放了心。他又去刘家坐了坐,向他们道谢,请他们代为照顾母亲和妹子。刘家自然答应,别说是张家的托付,就算没有他们也就当是多了个可交的邻居,何况喜妹平日勤快,常帮着他们看看孩子做点活计。
饭后孟永良又关心了母亲和喜妹几句便要回去。孟婆子道:“大勇,这屋也够住的,为嘛不住家里头?”
孟永良笑道:“娘,东家那里没这规矩,这几天忙呢,过几天要家去收麦子。”孟婆子嘟囔了两句,也知道儿子的习惯,便让他早点回去吧。
四月的天长起来,空气里有着花木的清香,院子里窗外的小花圃里随意的种着些萱草、紫茉莉以及月季,这个时节月季开得正香,在夜风里幽幽如熏。
孟婆子看喜妹对着花圃发呆,以为她嫌这里窄,便道:“回头跟刘老板说一说,把这花圃平了,到时候干活也不妨事。”喜妹朝她笑了笑,说花圃挺好,心里想的却是白天去找二婶的事情。喜妹知道二婶家跟韩一短家关系很淡,她还是给珠儿买了一对镶银手镯去拜访二婶,试探着问问她能不能跟二叔问问韩一短和韩太太关于他们家亲戚治病的事情,打听一下那位神医现下在哪里。结果却被二婶一通抢白,嫌她不懂事要给家里添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