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守在厢房的门口,死死捂着耳朵从门板上滑落,蹲了下来。走廊上的风东来西往,窗外的蝉鸣长鸣不止。
屋子里女子忽地一声尖叫,蝉鸣忽然拔高,一瞬间就剩这刺耳又遮掩不住的放肆。不可描述的声音仿佛长了腿脚,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耳朵。芍药的心情十分的煎熬,她一个正经官家规矩调教出来的一等丫鬟,落到如此境地。脸颊止不住地烧红,芍药死死紧闭的眼睛,眼泪一滴一滴地从脸颊滑落。
她觉得羞耻,抬不起头来。为自己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感觉耻辱。
可是没有人在意一个小丫鬟的自尊心,主子的吩咐大于天。安玲珑就算命人将她打死,也不过一席草席卷了丢去乱葬岗的结果。
就在芍药蹲在门口无声地落眼泪时,一群少女嬉笑着上了二楼。
能来茗香居的自然非富即贵,这群少女正是金陵的官宦子弟。她们是经常在茗香居吃茶的,安玲珑曾经跟着安琳琅跟这群人来往过一段时日。太清楚她们的习惯,特意选了这一日来。随着脚步声靠近,芍药抓着衣袖一抹眼泪迅速站起来,张口立即就叫了起来。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芍药大力地拍着门,拍得门扉砰砰作响,“姑娘你开门啊!”
这一嗓子可把刚上二楼的少女的目光给吸引过来。
她们立在二楼的尽头,团扇遮着半张脸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看。眼看着芍药惊慌失措,走投无路的模样。她们动了恻隐之心,其中一个少女指使了身边的仆从上前来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是不等那个仆从靠近,一道悠长的女声从里面响起。未经人事的姑娘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厢房。
芍药立即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不顾贵人仆从的阻拦一把抓住一个姑娘的手便哭起来。哭得涕泗横流,惊慌又情真意切:“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家姑娘吧。小人方才下楼去取茶水,回来以后门就从里面锁死了。无论怎么敲都没有人来开门,我们姑娘才将将及笄,还未议亲……”
少女们都是家中娇养着的姑娘家,自然清楚清白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多重要。当下就没有推辞,几个仆从立马上前去撞门。
一下又一下,终于嘭地一声将门给撞开。
姑娘们在仆从的掩护下走进去,目睹了里面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尖叫着冲出门。
这么一会儿,有那等眼尖的立即认出来将那姑娘抱到窗沿上作弄的男子不是旁人,就是金陵出了名的才子路家大公子路嘉怡!
天啊!
等他们关上门,回过神来的姑娘们一个两个脸色精彩纷呈。而几乎就是一个下午,路嘉怡与安玲珑的丑事就仿佛长了翅膀飞边整个金陵。
且不说路家人听说这等离谱之事赶过来,亲眼所见素来端方持重的大公子如此失态的一幕,一个个神魂俱裂。路家更是为此,陷入了兵荒马乱。路大太太顾不上其他,亲自赶过来将床榻上的安玲珑扯下来,失态得一巴掌扇肿了她的脸。
就说武原镇方家村,安琳琅等辣椒全部成熟后留一株做种,其余的全部收了。
两片菜圃的辣椒收了整整三大筐,安琳琅高兴得好几天走路都带风。
方家老两口这几日就陪着桂花婶子去李家村窜门。老爷子祖孙俩在村里呆了好几日,章谨彦才努力找回他们这次西上的目的。跟在仿佛已经忘乎所以的老爷子,再三地提醒道:“爷爷,你可别忘了咱们这回来这里的正经事儿。吃也吃够了,歇息也歇息得差不多,是不是该离开了?”
“离开?”老爷子正端了一个小马扎坐在准备制剁椒的安琳琅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琳琅手下的动作,头也不抬:“找人难道非得我亲自去?要我亲自盯着找人,他们岂不是都是废物!”
章谨彦:“……”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他说着话是让他亲自找人?
“你别操心了,安心在这儿待着。”
老爷子丢下这一句就不搭理他了,专心致志地看安琳琅将辣椒剁碎。这小东西就是让菜肴变得十分可口下饭的好东西。如今这样切,那股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人都忍不住打喷嚏。
这味道虽然冲,但一阵风吹过,倒是不会叫人难以接受。安琳琅切完了辣椒,那边又剁了几十颗蒜头和姜。将这些东西剁得细碎,然后到在一起搅拌。老爷子伸着脖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就怀疑:“琳琅这是在做什么?剁得这么细碎……”
“剁椒酱。”安琳琅将几样东西拌匀后加入盐和糖,然后一小瓶米酒倒进去。
这些调料一加入,味道就变得好闻了起来:“剁椒酱?”
“嗯,”安琳琅取来早已蒸过的罐子过来,全部装进去密封起来,“可以做鱼,做很多菜的配料。”
老爷子不管能做什么菜的配料,既然是做出来作配料的,那是不是马上有新鲜菜可以吃?
“不行。”还没开口,安琳琅就打断了他的妄想,“剁椒酱至少放几日,不然不入味。”
不知何时端了个马扎也坐在一旁看着的章谨彦:“……”
一筐辣椒做了大概三大罐的剁椒酱。还剩两大筐新鲜的辣椒。
安琳琅抱着两大筐的宝贝,不知不觉在乡下待了小十日。悠闲的时日过得非常快,她每日做些菜,闲暇时候去县城教孙师傅新菜色,大部分时辰都很惬意。若非周攻玉久久等不到她回县城特意派了人过来问,安琳琅都忘记一晃儿过去多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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