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腥?”她连喝了两大口粥才将嘴里的味道冲散。
“坏的?”杨茂德夹过起来看看:“不像啊。”
说完放进嘴里:“没坏,咋会腥?”
阿祖见他说没坏,便又夹了一点放到鼻子前闻一闻还是觉得腥气逼人,便一股脑的都夹到他碗里:“我吃松花蛋好了。”
拌上蒜泥醋和红油的松花蛋,酸辣咸香,洗澡泡菜坛子里爽脆的樱桃萝卜,放在小碟子里滚一滚然后吃到嘴里更是另一番风味。
杨茂德见她没有异样别也作罢,一顿晚饭吃完,收了碗筷出来阿祖看了看天:“哎呀!没月亮,这是要下雨?”
茂梅回头点了风灯出来也抬头看了看:“要真下雨可就麻烦了,大哥他们明天路上可不好走哩。”
第二天雨到底是没有落下来,不过天气阴沉沉的堆积着乌云,没有风显得有些闷热。
阿祖把装了衣服的小包递给杨茂德:“要不要带药?发作的时候喝了不是觉得能好受些?”
“带了也没地方熬,再说,今天就先去马医生哪里看看,说不定要换新药。”
阿祖从肩头把军用水壶取下来递给他:“里头是刺五加泡的茶水,这个带着还方便,路上喝。”
杨茂德嗯一声,接过去背在肩头,阿祖打量他一身浅青色的细绸长衫,显得人分外清雅温和,完全不像个种田的地主,倒像是城里上班的人。
“早去早回。”她握了握男人有些发凉的手掌:“路上小心。”
☆、杨茂德进城
等到大雨落下的时候,杨茂德已经到了县城里大伯的家中,杨县长最近很忙。3月的时候汪精卫的“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过后便有无数政治特派员被派往各地进行政治诱降。汪伪“国民政府”遥奉重庆国府主席林森为主席,对四川一块儿渗透得尤为厉害,上面阎罗打架下面小鬼遭殃,一波接一波的巡查到访,光是接待工作就让他头大。
杨茂德来的时候只遇到了正要出门打麻将的大伯母,见他的到来大伯母也就斜了斜眼睛招呼也没一个就匆匆的走了,往日少不得冷嘲热讽几句今天走得干脆,让杨茂德有些惊讶。倒是大堂嫂迎出来招呼他吃饭,又围着嘘寒问暖的直转悠。
“咋没带新媳妇来?都是自家亲戚要多走动走动嘛。”大堂嫂穿着紧身的红色旗袍,丰满的身段有些过头被勒出一道道横肉。
杨茂德放下筷子:“大伯晚上不回来?”
“应该要回来,不过肯定赶不上吃饭。”大堂嫂殷勤的盛了一碗汤递给他:“你不晓得你大堂哥最近可长进了,跟着你大伯一起接待上头来的人,还被调进了县办公室当科长。”
“大堂哥不在新教育文化办公室上班了?”杨茂德喝口汤抬头问:“上头来的什么人啊?”
“我哪里晓得?不过听说是重庆那边来的人,想在巴中开银行哩。”
听说重庆那边来的人,杨茂德也开始重视:“莫不是大川银行?”
大川银行隶属于杨森和王缵绪,而杨县长是杨森军长的铁杆直系,说到开银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川银行。
“不是大川银行,好像叫中储银行。”大堂嫂扬扬手:“哎,我那晓得那么多哦,回头你问你大堂哥,都是他接待的。”
杨茂德看出她真的为自己男人浪子回头高兴,也笑了笑喝完了碗里的汤,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听到了外面杨县长回来的声音。出来一看果然是大伯父子两个一起从外面回来,见到杨茂德到来杨县长露出了几分高兴的神色,跟在后面精瘦的大堂哥杨茂泉也咧开了嘴嬉笑着。
“病好了?”在楼上的书房里坐下来,杨县长点了支烟然后和颜悦色的问。
杨茂德点点头:“没大事,就是受了凉。”说完就把两大包的银元都提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里面是这个月和上个月的油坊分红,分量可不轻。
杨县长点点头,然后舒了口气:“年轻娃娃也要注意身体,莫跟你爹一样才四十多就整天病歪歪的,屋头莫得啥事吧?”
杨茂德赶紧把罂粟被烧的事情说了:“大伯帮我给区里打个电话,看看啥时候把税改改。”
“咋能闹出这事?”杨县长皱着眉熄了烟:“税倒是小事,但今年头的烟土咋整?”
“不行就买点云南土吧,现在种罂粟真不划算,爹说等秋收了租子过后,就把烟土折现成钱给你。”
杨县长叹口气:“也行,种地的事情你爹比我理得明白,他说咋弄就咋弄吧。”
“早些歇了,明天我给区政府打电话,估计莫几天就会下去核查把税改了。”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杨茂德站起身来送他,却被杨茂泉从后面拽了一把。
等杨县长走了以后,杨茂泉拉了他重新坐回去这才凑过来说:“德弟娃儿,老哥给你指个赚钱的门路做不做?”
“开银行的事?”杨茂德反问。
“咦?你晓得了?”杨茂泉惊讶了一下接着摆摆手:“不是喊你入伙,我晓得你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杨茂泉说的赚钱门路跟中储银行的入住确实有关,说起这个中储银行是汪精卫上台后捣鼓出来的东西,据说大力推行中储券,在上海能压中央、中国、交通和农民四大银行一头,这么大的银行要在巴中投资兴建分行,杨县长也不得不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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