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刘圆慧接了他手里的茶壶走到屋角,看看铁皮小炉里留的火还燃着,便敞了炉门添炭烧水。
四疯子醉眼朦胧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背影,心里有些莫名的味道,如果说刘圆慧还有些少女情怀的话,比她还小一些的自己却已经是太老了。看过太多沉重的东西,还没迈出脚便已经在找退路,她喜欢的那些自己表现出来的积极、热情和上进,不过是讨好女孩子的假象罢了。他能假装着顺从她的喜好一时,却没有信心能装一辈子,骨子里他还是像他的县长老爹一样,功利、世故和漠然。
四疯子乱七八糟的想着,刘圆慧也盯着炉子上噗嘟噗嘟冒热气的水壶不回头,突然听到外头响起癞娃子的叫声:“四爷你睡下了没?”
刘圆慧回头看了看椅子上没动静的四疯子,只得自己走过去开门,借着屋里的光往外一看便低低的惊呼一声:“呀!……这,米会计?”
就见癞娃子搀扶着用一块白毛巾捂着额头的人,真是米鸿润的老爹,他佝偻着腰拖着哭腔喊道:“四少爷!四少爷!土匪……进镇了!”
屋里头的四疯子一蹦而起:“啥?土匪?哪来的土匪?”
米会计哭丧着脸:“他们自己说是东仓寨子的土匪,有好几十人哩,跑到我们屋头打伤了好几个人,还……还把新媳妇和她那个妹娃子抓跑了。”
“东仓寨子?”四疯子和刘圆慧对视一眼,然后刘圆慧坚决的摇了摇头。
“现在人哩?”
“已经跑了,我撵出去没看到人,就先去特务队找了王队长,那个王旅长听说是东仓寨子的土匪就马上带人追去了。”说着他一把松了额上的白毛巾,下头有个三寸长的伤口还咕咕的向外冒血。
四疯子赶紧对癞娃子说:“快送他去医院缝针,我去米家看看。”
米会计手软得捂不住伤口,脸上淌着血水表情有几分狰狞的说道:“四少爷,想办法……救救田家两个女娃娃。”
“我会想办法的。”四疯子皱起眉头赶紧挥手让癞娃子把他弄走。
“肯定不是我们的人。”刘圆慧见他们走远赶紧低声对四疯子说:“现在是转移的关键时候,躲王崇明的人都来不及那会来招惹他?”
四疯子摸摸下巴:“难说,如果本来就是想把王崇明的人引出去打一次埋伏,这事也说得通。”
“真有行动我咋个会不晓得?”刘圆慧的脸都气红了:“再说就算是要引王崇明出来,也不会用绑架米家新媳妇这种手段。”
沉默了一下刘圆慧才接着猜想道:“会不会是王崇明找的借口,想要连夜突袭东仓寨子?”
四疯子嗤的笑道:“他本来就是来剿匪的,就算半夜突袭去就是了,用得着拿米家当借口?”
那到底是那里来的人,打着东仓寨子的名号跑到镇上来捣乱?
“不管咋说!我得先把消息传出去。”刘圆慧锤了锤掌心:“虽然防着王崇明半路分走的那部分人,李队他们已经做了布置,但是现在看来不能指望你拖时间了。”
“那我去米家看看。”四疯子进去穿好衣服,又跑到隔不远的民宿小院去敲门把袍哥会的几个兄弟叫起来,才去了米家。
一进院就看到挤满了人,大家嗡嗡的议论着,米家这喜事变祸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木楼的一层几个房间敞着门,进进出出的有端水和送药的人。四疯子四处望望就看到了,坐在新房门槛上发呆的米鸿润,他还穿着新郎的那身衣服,酒没完全醒看起来眼神发直。
“你莫得事吧?”四疯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透过身后的房门就看到喜床上那崭新的白色蚊帐上,溅射了大片刺目的鲜血,即使是在屋头摆满红色物品的情况下依旧刺眼。
米鸿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着舌头说:“那……那是田二婶的血,哦,我该喊二婶子。”
“我娶了她的大侄女。”他用手搓了搓脸颊像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长得……像海音。”
“没在屋头。”他攥起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我的新娘子没在屋头。”说着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四疯子有些气恼的直起身,这人不是这会儿还在耍酒疯吧?一回身就看到田二叔红着眼睛从木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赶紧走过去:“咋样?听说田二婶子也受伤了?严不严重?”
“她当时跟林子和竹子都在新房里头,两个女娃被抓走了,她肚子上挨了一刀。”田二叔说着嘴唇哆嗦了起来:“屋头的医生说伤到肠子了,让我出来找人抬去医院缝针。”
“哦,那赶紧找人。”四疯子赶忙让旁边的人搭手帮忙。
有问起其他受伤的人,除了米会计被一枪托砸在脑门上开了花,其他人也只是大大小小的皮外伤,最严重就是田二婶了。
“都是刀伤?没有动枪?”四疯子微锁眉头问道。
“没,但是他们肩上都背了火冲子,黑森森的一片吓人得很。”田二叔说起来还心有余悸:“走的时候就留了一句话,说是让米家三天后拿钱去东仓寨子赎人。”
“说了多少钱?”
田二叔想了想:“咦?没具体说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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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中县警察局的陈局长那是凶名赫赫,他家的小儿子却跟他不是一个性子,跟杨茂莲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暗恋了心中的女神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敢开口表白,是个有些懦弱腼腆的小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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