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衔九像挠痒痒那样很轻声说:“你是说把你吃干抹净那事儿?”
她仰脸瞪他:“不说拉倒。”
他忽然有一种心被撑的很满的感觉。
于是他春风得意的笑了:“我说名正言顺,就是名正言顺了。”
这四个字让姜之栩没了脾气。
她默了一默,才问:“那今天是第一天?”
李衔九没回答她是或不是。
而是掏出手机,打开日历,在6月19号这天留下标注:脱单。
这两个字比那四个字杀伤力要大,姜之栩整个人彻底软下来,温柔不足以形容,好像是化了一样。
她笑:“你也初恋啊?”
他也笑:“看不出来?”
她抿抿唇:“看来你眼光很高。”
他也学她那样抿唇:“客气,你眼光也不低。”
她不再回话了,说不过,还不会闭嘴么。
他似乎很满意,也不再闹她。
窗帘开着,外头万家灯火,带着星星点点的温柔,空调的风上下吹着,将书桌上的《少帅》吹得纸张乱响,桌旁的架子有植物,那盆他亲手栽种的雏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搬进屋。
又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我是说真的。”
“嗯?”
“初恋。”
她静默了一瞬,随后说:“我相信。”又说,“不是也没关系。”
他偏脸过来。
她笑:“我对第一个没有执念,对最后一个比较感兴趣。”
他也轻轻扬了下唇:“你记得我说过吗,小时候我长得像只野猴子,压根没女的搭理,谁知道高一脱胎换骨了,高二那年直接他妈的帅爆表了。”
“……所以呢。”
“所以我在想,要是我没有从猴子进化成人类,你会不会喜欢我?”
姜之栩一怔。
“说实话吗。”
李衔九僵了一下,坐直了,定定睨她,让她解释。
“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
他目光沉沉。
“你的脸让我很惊艳,但不足以让我彻底喜欢上你。”
他还是不语。
“但如果你长得像只猴子……”她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最初的惊艳,还会不会有日后的惦念,“想象不出来,要不你变丑一下试试?”
李衔九怔了怔,随后很粗鲁的揉了把她的头发:“老了就丑了。”
这话让姜之栩的笑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沉了沉。
看着他的眉眼,她扬起一抹讨好的笑:“才不是呢,你老了一定也是个很帅气的老头。”
他不领情的笑:“操,还是见色起意。”
她反问:“那我要是丑八怪呢?”
他看她,特大爷的仰在墙上:“那我尽量多挣点钱。”
“?”
“整容资金。”
“李衔九!”
姜之栩恨不得把他蹬到地上。
只闪过念头,却听“扑通”一声,仿佛有块巨石把地上砸了个坑。
下一秒就听孟黎高声惊叫:“青云!!!”
李衔九和姜之栩的笑都凝固在脸上。
第38章 噩耗 被漫长的黑暗冲散
直到许多年后, 姜之栩还是会回忆起这一天。
她千万次的想,也只有某种她从不了解的力量,像一场地震、海啸、山洪、火山、雪崩……这种野生的, 迅猛而不可收拾的自然力量,才能形容当时那一刻的感觉。
她对生命的理解和不理解, 都是从此刻开始的。
听到响声,李衔九想都没想, 从床下弹起来慌张跑去开门,姜之栩紧跟着跑出去。
只见李青云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据孟黎所说,李青云嫌自己被李衔九管太紧, 好多天没有喝酒, 好不容易有了喝酒的机会, 多贪了几杯, 中途起身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刚冲完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栽到地上。
拨打120,送去医院, 好一顿折腾, 诊断的结果不太好,是脑梗,紧急做了开颅手术, 随后李青云一直在昏迷。
到第三天的时候,李青云醒了过来, 当然,事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清醒而变得更好。
李青云瘫痪了。
没有吞咽功能,也没什么自主的意识,不能说话, 眼睛只能向一侧看。
医生说,李青云的状况不算最糟,因为她的肝肾功能和心肺功能都没有问题,如果家人好好照料,后期多做康复治疗,能够长期的存活。
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孟黎在医院走廊痛哭,哪怕知道会惹李衔九伤心也忍不住。
李衔九则在旁边一声不吭。
医生说,瘫痪病人最需要家属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李衔九的强大,姜之栩从来没有怀疑过。
她曾经总觉得他散漫,游戏人间,把玩一切,江湖上走一遭只为当个过客。
可自从那次在天台上他把赵明从人生的悬崖边拉上来,她就知道,他虽然轻描淡写,但绝不是漠不关心。
这样的他,在面对病重的母亲,真的能淡定吗,真的可以像以前一样独当一面,把一切都处理的游刃有余吗。
生活不是小说,他也没有离谱的光环。
他更沉默了,烟瘾也更大了,成包的抽,一身烟味儿去不掉,胡子也不怎么刮,像个漂泊多年一身风霜的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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