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她这一句话,却给了闫听诀灵感,让一切豁然开朗。
“画册。”他沉默片刻,忽然提出了个有些跳跃的问题:“你觉得是谁画的?”
“小少爷吧。”屠念思考了一下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管家画的,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管家是画不出来那样的东西的。”
“嗯?”
“画面上很……鲜活,我该怎么形容呢?”屠念思忖着道:“是一个心思很单纯的人。而且会有那种配色,估计多半也是因为小少爷没有见过明亮的地方,身处在黑暗之中对他的想象力和作画的能力带来了一定的挑战,导致他选择了用这种大面积堆砌颜色的方法来表达。”
“所以小少爷和二小姐的关系应该很好。”闫听诀道。
屠念点头:“肯定是的,他如果要画画的话,难度一定很高,不是出于爱怎么会这样努力。而且管家特地拿这个画册出来,一定是有他的意义的。”
“所以他为什么配药给她?”闫听诀轻轻颔首,话锋一转,直接问:“还是会死人的药?”
屠念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听罢坐在地上,跟着深思了起来:“那可能是我猜错了吧,也许只是二小姐自己意外获得的,或者是管家给的也说不定。”
“不会,管家是只老狐狸,如果真是他做的,就不会把毒药留在房间里,不保险。”闫听诀闭上眼睛:“二小姐之前一直被关在房间里,从哪里意外获得毒药呢。”
“那估计还是小少爷给的……”屠念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仔细想了会儿后,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难道说小少爷其实以为二小姐是要拿这个药去杀别人的吗?”
闫听诀:“也许。”
屠念摇摇头:“那样也太难过了。”
怪不得小少爷会答应帮管家的忙,除了出于对庄园主的怨恨以外,也许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报复。
杀了庄园主,他也会死,他肯定是知道的。
就算不是被阳光,也是饿死,渴死。他和管家合作根本就是与虎谋皮,不会不清楚可能的后果。
自己研制出的,亲手递给了自己心爱的姐姐的解药,最终杀死了她。
他画了那么多副关于她的画,甚至将她当成了黑夜里最后的救赎,可却没有真的被救赎。
“希望不是这样的。”屠念喃喃。
“希望。”闫听诀起身,他心中其实也有了判断,只是看着屠念的样子,还是没有落实下去而已。
非正常死亡的鬼魂总是这样,各有各的惨。
闫听诀死了许多年,见过了无数的鬼,有些被父母抛弃,有些被爱人背叛。
也有一些……
闫听诀看向屠念。
一尘不染的长大,没有怨恨地死去,如果不是被游戏留下,被迫每天活在这种要命不要钱的游戏里,也许早就轮回投胎,回到了人间。
屠念没有注意到闫听诀的眼神,她暗自难受了一会儿后,自我安慰道:“说不定他和二小姐已经一起投胎去了,来生继续做姐弟,生在普通家庭,健健康康地长大。”
闫听诀敛眸,蹲在她的身边,缓言道:“你放心,肯定如此。”
屠念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还是觉得心里安慰了很多。
闫听诀又问:“你呢?”
“我?”
“你既然来了这个游戏里,可能就没法再投胎了。”
屠念晃了晃脑袋:“没事呀,我也还不想投胎呢。”
“为什么?”
“投胎了就不一定能长这么好看了。”屠念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脸:“我还想多当几年美女呢!”
闫听诀:……
行。
“说起来,我又想起了个问题。”屠念开了个玩笑后,又板起了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认真了些:“你说管家为什么要挑选凶案现场那天晚宴动手呢,之前的假面舞会是不配吗?”
“这两个日子之间只差了五天。”闫听诀缓缓道:“这五天内也许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
屠念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可她还没问出口呢,看着狭窄的餐桌,忽然有两个猜测,瞬间将思绪抛到了一边。
虽说这个房间也有出入的门,但是一看就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了。
也就是说,小少爷的饭一定会由一种别的方式送进来。
她趴在地上看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小门,发现了一个送食的通道。
因为这里连窗户都没有,黑得不行,小门做得又很隐蔽,所以刚刚她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
像这样的开门杀她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不敢再去直接开门,便猫猫祟祟地躲到了闫听诀身后,做了个猫猫拜托的手势。
闫听诀便走上前去拉开了门。
这回只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
小门很窄小,但不妨碍屠念看到另一边就是厨房。
看来这就是小少爷杀人的方式,他拿着毒药从自己吃饭的区域到达了后厨进行下毒。
屠念攥着手上的毒药,闫听诀忽然拿着什么东西捏了两下,出来了一个糖人的形状。
他递给屠念,像是她昨天猜测魔术师一样:“吹一下。”
屠念不懂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呼”了一声。
糖人滚落在了地上,变成了一个——
无脸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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