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苏逸然收回手,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压制在他头上二十多年的男人,微笑道:“傅家的人已经到了,带着羽虫在密道里行动不便,您先去,我上去拖一会儿。”
“这……”苏长智犹豫了一下,又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取下无名指上镶着红宝石的环形戒指,嘱咐道:“那你先去看看,感觉情况不对就快下来,这个你拿着。”
这是毁掉这个密道的控制器。
“那我先上去了。”苏逸然接过戒指戴在手上,转过身后,眼中却成竹在胸的平静
L99被动了手脚的事无可否认,但几百年下来,掌握疫苗的却是每一任的研究院院长。期间也有过非苏家人担任院长——虽然是改名换姓的苏家人,但这已给了苏逸然一个足够脱身的理由。
他完全可以是受害者,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局外人。
不知道虫液被放进了疫苗中,不知道他的父亲做了什么,他,只是个沉迷科研的普通研究员而已。
那份被傅家质疑的植物抑制剂就更简单了,随便找一份研究液就能顶上。
可要是跟着苏长智跑了,从此只能东躲西藏,那他这辈子才算是真毁了。
然而,假如他的好父亲死了,获得自由的母虫又唤醒地下沉眠着的那一半普通羽虫,在地面上引起更大动乱,而他却在傅家人手里时,那么他便能完美洗清嫌疑,一切污浊从此全部与他无关。
哦不,可能还会有点关系。
毕竟对于羽虫出现导致植物死亡的课题,谁还能比苏家研究的更深,比苏家更知道解决方法呢?
——没有植物的世界,人类又何谈生存。
到时候,他甚至还可以凭着自己的研究成果拯救人类,从此活的坦坦荡荡的、高高在上。
苏逸然按下了地下室向上的电梯按钮,想着之后会出现的种种局面,脸上不由得带了些笑意。
电梯的门缓缓向两侧拉开,男人耳边却倏地响起一道甜腻阴冷的女声,“阿然,留下来陪我吧。”
与此同时,已经打开了足够一人通过的电梯门,此刻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一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后无力的停止在原地。
苏逸然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细长的双手上便传来一阵湿滑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一点点向上蠕动,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什么东西。
苏逸然背后汗毛直立,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落了下来,想也不想就朝着开了半个缝隙的电梯里冲进去,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上去,快上去。
但那道声音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无数道黑长的发丝将男人双腿牢牢固定在原地,柔软的细线沿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向上攀爬,最后紧紧缠绕住他的脖子,强行将他的头向后掰了过去。
只一眼,苏逸然便陷入了浓浓的绝望。
被困在特殊容器的母虫竟提前跑了出来,原本用以遮掩身体的发丝调皮的上下飞舞,一半如他原本预料的一般,凶狠的贯穿了苏长智的心脏,发梢处正滴滴答答垂落着鲜红的血迹。另一半却温柔缱绻的围在他脖颈处,时不时调皮的在他脸上轻轻拂过。
苏逸然这才发现,原来这不是真的头发,而是一条条活生生蠕动着的黑色细虫。
他张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却只动了动口型,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发丝缠得太紧了。
逃出囚笼的女人依旧是那副双目紧闭的模样,但嘴角竟缓缓咧开,露出里面尖细的獠牙,“放心,我怎么舍得让你死……的这么轻松。”
‘噗嗤’一声,发丝狠狠贯穿了苏逸然的四肢动脉,飚射出来血液溅了电梯口一地。
身体失去支撑的男人被外力加固着没有瞬间倒地,面色却狰狞的不成人形。
被羽虫缠住了喉咙,他连痛都喊不过来。
“这就受不了了?”羽虫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你们取我血肉的时候,可没问我痛不痛呢。”
‘砰’地一声,苏逸然被狠狠甩了出去。
白皙的脸蛋在地上被摩擦的血肉翻飞,半张脸几乎毁了一半,直到他的额头撞到一个坚固的东西,大脑传来一阵眩晕,身体才缓缓停了下来。
还没等苏逸然清醒过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便被扔进了什么东西里。
“说起来,人类养宠物的习性还挺有意思的。”黑色的发丝将女人住过的巨型培养皿卷了起来,顷刻之间,整个地下便被不只从何处冒出的密密麻麻的羽虫挤满。
“既然如此,倒让我看看你能活几天。”
虫潮褪去,只余满地血迹。
傅家人将研究院团团围住,最终还是找到了这个地下的秘密研究所,满室的研究资料触目惊心,给苏家定罪绰绰有余。
可诡异的是,除了苏逸然和苏长智不见了,甚至其他所有苏家人不知所踪,像是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就连叶瑶瑶用了异能都没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三天时间过去。
安全区又稀稀拉拉出现了许多植物,都是嫩芽,真长起来不知道要过多少年。
打了假疫苗的人现在一般不会过敏,但还没到时间的人现在依然会对这些植物有些反应,所以大家只能将这些东西暂时铲除。
林外的植物依旧颓败一片,城内的人吃的是饲养的肉虫暂时感觉不到什么危害,可肉虫也是要吃东西的,当压缩的植物干草快要被肉虫吃光时,不少人也生出了危机意识,于是林外又多了一大批人自愿挖羽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