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佩刀、一幅郑义的画像、官帽,甚至还有一方砚台。
叶兰舟拿起砚台,对着赛虎的脑袋比划了个砸的动作。
“你拿这些干什么?开杂货铺吗?找能当令牌的东西啊!”
赛虎眨巴眨巴小眼睛,撒腿就要跑。
“回来,把这些还回去,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别让人察觉。”
赛虎耷拉着脑袋,耳朵抖了抖,把东西叼走,跑了。
叶兰舟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
她要是能像赛虎一样,可以从任意地点出入空间,那该多好啊!
转念一想,现在这样已经很厉害了,真要是像赛虎那样,那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比方说之前那场仗,她要是能在任意地点出入,直接一个瞬移出现在北燕皇帝的卧榻边,一刀完事,还打什么仗啊!
东黎西梁南楚北燕,那不都在她一人手中了么!
早膳后,叶兰舟继续去溶王府给黎溶施针用药。
初六问道:“夫人,二公子今日怎么没来?”
“他去护国公府了,以后跟着护国公学武,不来了。”
黎溶眉头微不可见地挑了下:“他不学医了?”
“学啊,每日跟着大伙儿练过武功之后,再去太医院学习。”
江府只有一些常用药材备着,比不得太医院药材齐全,医书丰富,且有历年来太医的医案,可以让二郎看到更多的病例和医治方法。
黎溶淡淡地道:“听说护国公把长孙送去你府上,你这回头就将二公子送了过去,倒是一点儿也不吃亏。”
“岂止呢,我把五个儿子都给他送过去了。”叶兰舟弯唇轻笑,掩不住的得意,“我替他养一个孩子,他替我养五个孩子,我这便宜占大发了。”
黎溶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护国公武功高强,一手彭家枪使得出神入化,威力无比,且他对于用兵之道有独特的见解,实乃本朝第一悍将。
你的儿子跟着他学,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叶兰舟之所以敢将五个儿子一股脑儿打包送过去,就是笃定彭连英会用心培养。
他老了,能从北境战场上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忠心了一辈子,如今最大的愿望,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国家再培养几个将帅之才。
叶兰舟扶着黎溶进屋,打发初八和初六领着府医去熬药。
一进屋,叶兰舟就看见,小案上放着一副青石镇尺。
黎溶拿起镇尺,就要往牙关塞。
叶兰舟忙按住他的手:“王爷稍等。”
而后抽出帕子,将镇尺裹了几圈,递给黎溶。
裹着帕子的镇尺,不再冰凉,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幽兰冷香。
黎溶将帕子取下来,咬住冰凉坚硬的镇尺,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以示他准备好了。
叶兰舟轻叹了口气,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子同情。
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落针准确快速,不一会儿,黎溶的眼圈又成了刺猬。
他狠狠地咬着镇尺,牙齿和青石板子磨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叶兰舟都不禁牙根发酸,头皮发麻。
黎溶的手掐着小案,指甲刮着硬实的木材,咯咯作响。
叶兰舟连忙抓住他的手,怕他把指甲盖给掀掉。
还得费事包扎不说,难免惹人生疑。
她想往黎溶手里塞个软枕啥的,可一双手被他攥得死紧,根本抽不出来。
嘶——
失算,下回可得把准备工作做充分了。
五分钟后,黎溶力竭软倒。
叶兰舟松了一口气,对着饱受摧残的手吹了两口气。
真疼啊,都掐出血了!
给黎溶擦了汗,拔了针,他缓缓睁开眼睛。
“兰舟,对不住,本王又失态了。”
目光落在叶兰舟手上,他脸上的表情猛然一僵,而后朝她伸出手去。
叶兰舟刚想说声不要紧,就见黎溶的手伸了过来。
抬眼一看,他的表情凝固了,一向空洞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双眉头却蹙得很深。
叶兰舟心口一绷,没动弹。
黎溶的手准确无误地落到叶兰舟手背上出血的地方,大拇指轻轻揩了揩:“疼么?”
叶兰舟哪儿还顾得上疼不疼啊!
她激动得整个人直接从榻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黎溶跟前,两手抓着他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看见了?对不对?你看见我的手出血了,对不对?”
黎溶浑身一颤,呼吸一顿,仿佛中了定身法,整个人都僵住了。
缓了缓,他才屏住呼吸,抬眼往上看去。
粉白的脸,乌黑的发,五官虽然看得很不清楚,轮廓也有好几道重影,但眉眼口鼻该长在什么位置,他都能看到。
“王爷,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黎溶的唇哆嗦得厉害,眼睛都没眨,眼珠子也没动,两颗泪珠猝然而落,滴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那一点鲜红的血痕格外扎眼。
“兰舟,你没骗我!你没骗我!”
黎溶的声音有些嘶哑发颤,他忽然失控地抱住叶兰舟脸埋在她腰腹间,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