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锐一看,脸色刷的惨白,打了个趔趄,眼神迷茫,喃喃地道:“小公主是被人掐死的?谁?是谁?是谁杀了朕的女儿?是谁!”
他的眼神越来越凶狠,声音越来越大,变成声嘶力竭的大吼。
“查!给朕查!狠狠地查!是谁如此狠毒,害了朕的女儿!”
黎沐泪流满面,将那两具烧焦变形的尸体抱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表情似哭似笑,十分癫狂:“母妃……明玉……都……都走了……”
几位皇子一看,顿时忍不住倒抽冷气。
黎锐定睛看去,那两具尸体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他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出,往后一栽,轰然倒地。
叶兰舟手里抱着小公主的遗体,单手去拉黎锐,竟没拉得动,黎沐放下怀里的尸体去扶,也没来得及。
几个皇子抢着去扶,总算没让黎锐摔扎实。
“快!快救父皇!”黎溶朝叶兰舟喊道,“兰舟,快救父皇!”
“把皇上放到榻上。”叶兰舟深吸一口气,把小公主交给王福海,她则赶过去给黎锐急救。
黎锐是急怒攻心,一口气上不来,这才昏厥。
叶兰舟给他喂了护心丸保住心脉,再用针灸给他理气,配合手法顺气,汤药定神。
中间黎锐醒来过一回,但很快又昏过去了。
一直折腾到天亮,黎锐才悠悠醒转。
他两眼呆滞地望着床顶帐幔,半晌才道:“查出来是谁干的了没?”
黎沐在床前跪着,两眼哭得又红又肿:“尚未查明。”
“没用的东西!”黎锐勃然大怒,但他身子虚弱,挺了两下没挣扎起来。
另外四位王爷也在床前跪着,齐齐磕头劝道:“请父皇节哀,保重龙体。”
大冬天的,叶兰舟穿着湿衣服忙活半晚上,只觉得头越来越昏,眼睛越来越花,站都快站不稳了。
她打了两个趔趄,猝然栽倒。
离她最远的黎溶,第一时间扑过去,将她稳稳当当地接在怀里。
“兰舟,兰舟,你怎么了?快,快传太医!”
黎沐忙吩咐道:“快将瑞懿夫人扶到榻上休息,她的衣裳竟然是湿的,快来两个宫女,给她更衣!”
宫女将叶兰舟扶下去换衣服,黎溶又跪下了,黎沐不禁诧异地看了黎溶一眼。
他离得最远,又是个瞎子,反应竟是最快的,难道他的眼睛真的被叶兰舟治好了?
黎溶将黎沐的疑惑眼神看了个一清二楚,但他虽然视力恢复了,眼睛仍然是淡金色,死水一潭,透不出半点情绪。
他假装没看见,端端正正地跪好,满脸悲痛。
太医赶来一诊治,发现叶兰舟是风寒入骨,烧起来了。
黎沐叹道:“兰舟冲进火场,将母妃与妹妹以及明玉的遗体抢救出来,又穿着湿衣裳救治父皇,她到底是女儿家,身子娇弱,太医,你务必尽心救治她。”
“臣领命,必定竭尽全力。”
黎锐听而未闻,半晌道:“着宗人府严查,小公主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可见走水并非意外,乃是人为。”
这时,永兴王忽然问道:“当时是五弟妹与成王侧妃燕然陪同皇贵妃与小公主回宫,皇贵妃与五弟妹以及小公主都已罹难,燕然呢?她去哪儿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这话一出,永安王立即接道:“难道是燕然做的?”
黎沐当即脸一沉,怒道:“空口无凭,四皇兄不可妄言!”
永安王哼了一声,冷笑道:“启禀父皇,儿臣听说,五皇弟不知因何事大发雷霆,将燕然毒打一顿,后又给燕然灌了断子汤,以致燕然大出血,深夜去请瑞懿夫人救治。
昨夜走水,皇贵妃与小公主、五弟妹为人所害,事出蹊跷,燕然却不见踪影,难保不是燕然为报复五皇弟而动了杀心。”
黎锐霍的看向黎沐,眼里满是怒火与怨毒:“当真?”
黎沐喃喃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会的!燕然根本不知道断子汤一事,她不会这样做的!”
永平王紧跟着发难:“听说前些日子,五皇弟府上有个丫鬟上吊了,正是燕然从北燕带来的贴身侍婢,可有此事?”
黎沐双目倏地大睁,跌坐在地,面如灰土,气喘如牛,冷汗淋漓:“不会的!不会的!”
断子汤是彩蝶给燕然送去的,没几天彩蝶就上吊了。黎沐还以为彩蝶是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没脸活了,没想到彩蝶竟将断子汤一事告诉了燕然。
事情虽然还没查明白,但黎沐已经确信无疑,就是燕然干的。
因为他给燕然喝了断子汤,燕然就杀了他母亲、他媳妇、他妹妹来报仇,还能让皇上对他怨毒,令他失宠,毁他前途。
这女人真毒啊!
黎沐砰砰砰地磕响头,磕得脑门鲜血直流,声嘶力竭地请皇上别轻信一面之词。
燕然消失了,不论是被火烧死,还是逃出宫去,总归死无对证,皇上也不能仅凭猜测就定他的罪。
下午,大火终于被扑灭,又找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边上有一把烧得发黑的匕首。
匕首的刀柄是狼头形状的,刀鞘上刻着燕然的名字,足以证实尸体就是燕然。
黎沐松了一口气,燕然死了,那就好了。
不料,傍晚,宗人府过来回话,说仵作验过尸,两具尸体上都有被匕首捅伤的痕迹,虽说尸首经火后皱缩,难以辨认伤口,但骨骼上有刀伤痕迹,与燕然的匕首正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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