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后的人,日子过得可真舒坦!”
叶兰舟闻声笑了:“要不是我也回不去,我真想带你去千百年后看看,可好了,保管你一去就不舍得回来。”
穆清淮回头一看,叶兰舟正满脸笑容地缓缓走来。
她身上仿佛闪着光,迷得人挪不开眼。
他怔怔地道:“你在哪儿,哪儿就好。”
叶兰舟丢了个白眼过去:“嘴倒是挺甜,身上还疼么?”
“不疼。”
“那你明儿个便醒来吧,我差人去宫里回个话,过个几日,等你能下床了,我就进宫请旨,离开京城,游山玩水去。”
穆清淮闻言,下意识蹙了蹙眉,顺口接道:“我索性不醒了,你就去向皇上回话,说我没救过来,我就在这儿住着,有吃有喝,还有电视看,多舒坦!”
叶兰舟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过些年孩子们长大成亲,你不回来?将来大郎有了娃儿,你也不来看看侄孙儿?”
穆清淮就笑:“我就随口说说。”顿了顿,又道,“兰舟,你可想好离开京城之后去哪儿了么?”
“天下之大,去哪儿不行?先走走看看吧,山山水水的玩一遍,要是瞧着哪个地方风景秀丽,气候温和,民风淳朴,那就长住些时候。等老了,走不动了,再考虑安家落户的事儿。”
叶兰舟眯着眼睛,一脸向往。
前世她的一生都在燃烧自己,年轻时枪林弹雨,年纪大退居二线之后,研制医药、培养学生,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现在大郎成了亲,孩子们有人照顾,她终于可以卸下一切重担,为自己而活。
穆清淮被她眉眼间的憧憬惹起满怀期待,欣然道:“听你的,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他不在乎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只要她在,他就满足了。
——
次日午后,穆清淮在东厢房醒了。
叶兰舟连忙让二郎进宫回话,一个时辰后,黎溶来了。
那时穆清淮又昏睡过去了,但他能醒,整个朝廷都松了一口气。
黎溶幽幽地望着叶兰舟,半晌才喑哑地道:“短短数日,你便清减了许多。兰舟,你受苦了。”
叶兰舟笑了笑,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道:“总算定国公伤势好转,我就没白受苦。”
“兰舟,孤不愿见你受苦。”黎溶眼神幽暗,意味深长。
叶兰舟蹙了蹙眉,心口沉了沉。
她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该不会黎溶还没死心吧?
她退后一步,折身行礼:“兰舟福薄,殿下的心意,请恕我无法领受。殿下乃是九天真龙,您生来便是翱翔天际的,切不可为了一个福分浅薄的平凡女子,损了您的尊贵与威名。”
黎溶定定地望着她,半晌弯了弯唇角,寥落地转身而去。
隔天,圣旨下。
高太傅的嫡孙女被册封为太子妃,于六月初九嫁入东宫。
礼部尚书嫡次女为良娣、左都御史嫡长女为良媛,于八月十五抬入东宫。
——
十日后,穆清淮亲自进宫,向皇上谢恩。
看到穆清淮,皇上险些当场老泪纵横。
静安王彭连英一去,朝中再无大将。
好不容易出了叶兰舟和穆清淮两个足智多谋、能征善战的小将,竟一个折在南疆,一个毁在猎场。
“穆卿,能再见到你向朕请安,朕实在是不胜欣喜。”
穆清淮虚弱地笑了笑:“多谢皇上,这全仗着兰舟医术高明,为臣打开胸膛腹部,缝合破裂的肝脏肺腑,否则臣哪里还有命在?”
皇上一听,脸都吓白了:“打开胸腹?”
穆清淮点了点头。
“这……你将衣裳解开,让朕瞧瞧。”皇上虽然害怕,但把胸膛肚子豁开,人还能活?
他不信,非得亲眼看看不可。
穆清淮一脸为难:“这……御前解衣,有失仪态,是为大不敬。”
“朕恕你无罪。”
穆清淮无奈,只得解开上衣。
胸膛和肚子上老长两道刀口,结着痂,略微突起,美容线还没完全吸收,能看到缝线的痕迹。
皇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牙根子都发酸了:“快穿上,快穿上。”
穆清淮穿好衣服,皇上白着脸夸了声叶兰舟医术高明,又夸穆清淮忠心耿耿,铁骨铮铮。
叶兰舟说道:“启禀皇上,定国公的命虽然捡回来了,但他肺腑重伤,以后但凡是出力气的活儿,他都做不了,也不能累着,否则会上不来气。”
“这……”皇上大惊失色,“你是说……”
“定国公以后便不再是武将了。”叶兰舟叹了口气,低垂下头,一副不胜惋惜的模样。
皇上嘴唇蠕动,半晌没说出话来。
穆清淮神情凄惨,颤颤巍巍地跪下:“启禀皇上,臣如今已是废人一个,然朝中武将断代,新人尚未成长起来。若是臣武功被废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会生乱子。
臣若是留在京中,此事瞒不了多久。为朝局安定计,臣请旨离开京城,去乡下休养。”
皇上怔怔的,许久才道:“你要离开京城?”
“为江山稳固,边地安定,臣离开京城,隐居避世,是最好的选择。皇上可对外宣称臣无心官场,只愿寄情山水,是臣主动辞官,而非伤重隐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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