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夜不安,大部分的夜晚,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母亲背着红缨枪,跨马而去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遵从父亲,保住家族繁盛,还是应该遵从内心,去北境为母亲一族报仇雪恨。
北境的雪,母亲的笑,外祖的胡茬,舅舅们的铠甲,都好似南柯一梦。
对,那个小孩说,人生海海,皆是南柯一梦。
王宗源叫了一声,“王寻。”
“少爷。”王寻仿佛从虚空里冒出来一般,来到了王宗源跟前。
“找到她们。”王宗源往前指了指。
“是。”王寻仿佛没出现过一般,又消失了。
第83章 办妥
春丫只觉得后脑勺有些凉,可回过头去,那跟着她们的人也已经不在了,她歪了歪脖子,自己腹诽,这地方有些邪门,以后可不想再来了。
片刻之后,卢县令带她们几人到了他家休息的寮房,“这位夫人,实在抱歉,今日确实事出紧急,在下也顾不得礼节了,还请夫人再去看下犬子,贱内和我母亲。”
不是看过了吗,怎么还要看?张氏虽然有些不耐烦,以前工作每天忙的半死,哪有病患刚看完就又得再去看的?
可又想起自家榷酒的事儿,商业性五分笑容重新营业,“大人客气,我这就去看看。哦,还有,卢大人不必叫我夫人,我们家本就是这附近的农民,相公姓徐,我本姓张,您就叫我……”
卢大人未等张氏说完,就道,“张大夫,您不必过谦,今日实在麻烦 您了。”
随便吧,爱叫啥叫啥。
“娘,您和二婶三婶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里头人太多也不好。”
春丫突然表示不进去了,惹得张氏对她直瞪眼,可嘴上却还要说,“行,你在这儿等我吧。”春丫微笑点头道好。
张氏带着两个妯娌进了里间,外头客堂间只剩了个小厮和卢大人,卢大人为了避免尴尬,看春丫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他心里对里头三人的病情也有了些底,便和春丫闲聊了起来,“小姑娘,你家住哪儿啊?”
“回大人,我家住离这儿不远的三山村,村子最东头就是我家了。我爹前不久买了个荒山,这会儿正在开垦呢。
不过不是我爹开垦,是爷爷带着我二叔三叔叫人一起开呢。我爹得在县城开铺子呢。”春丫拉拉杂杂说了一堆。
问话的卢县令有点词穷,这娃是个话痨吗,他只是问她住哪儿,她说那么多干嘛?
可张氏还得要一会儿,卢县令只能继续跟这娃尬聊下去,“哦?你爹开的什么铺子啊?”
来了来了,鱼儿入套了,春丫咧嘴一笑,“我们家在南码头那儿的陶家巷开了个食肆呢,叫春兰食肆,我爹说是用我和我娘的名儿加一块起的。
大人改天有空来吃饭哈,我爹做的可好吃了。不过可惜我家没酒,不然还能让我爹陪您喝几盅呢!”
卢县令微微觉得这娃说的话,好像有些什么问题,可想想又觉得好像没啥问题,“你家开食肆怎么就会没酒呢?”
呵呵,这可是你问我的,可别怪我啊,春丫假装想了想,“嗯……我爹说,卖酒得办什么雀啊鸟啊的什么酒,叫啥我一下子给忘了,可隔壁应掌柜说这什么雀,衙门里不认识人办不了。卢大人,您是哪儿的大人啊?是咱们沛丰县的大人吗?”
傻孩子!说的什么大实话!
卢县令尴尬的咳了两声,一旁的小厮死死的盯着春丫,这小孩儿尼玛故意的吧?!
要不是觉得春丫看起来小,卢县令也觉得春丫是故意引她上套的,可问题是,这第一句话还是他自己问的,他这会儿自己也有点吃不准。
不过这榷酒的事儿,怎么说呢,平日他一般是不肯忙的,这事儿他也得搭人情。
这榷酒跟官盐一样,盐有盐运史,酒有酒运司,虽然他们衙门里有酒运司的文吏,可人家上级是他们扬州府的酒运司,酒运司直接归巡抚管,他们充其量就算是协办。
见卢县令久久不曾搭话,春丫心里生出了些忐忑,试探的问道,“卢大人,您认识咱们沛丰县的大人吗?我爹娘这两天为这事儿愁的不行,我就想打听打听,能不能有人能给帮帮忙,您放心,我一定不告诉别人是您说的。”
说完,便乖巧的站在一边,低垂着头。
一旁的小厮心里呐喊:大人,您别听她的!!
不过卢县令却说,“这事儿,我晓得了,我就是这县衙的大人,我会给你们打听的。”
说完这话,张氏正好从内室出来,春丫抬起头,笑着对她娘说,“娘,卢大人答应给咱们打听那什么雀的事儿了!”
一头雾水的张氏疑惑的问道:“什么雀?”
卢县令却问,“犬子,拙荆和老太太怎么样?”
说到这个,张氏倒是爽快的回答:“大人放心,您家小少爷已无大碍,这会儿奶娘正在哄睡,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太太只是急坏了,心下燥热,这会儿这里也没药,就把室内开了窗多通通风就行了。老太太已经醒了,大夫没诊脉之前让她闭目养神就好。”
听张氏这么一说,卢县令自是放心不少,也有心思寒暄了,“张大夫真是医术了得,不知这医术从哪里学的?”
张氏抿了抿头发,“呵呵,谈不上医术了得,只是略知些皮毛而已。我外祖母说我外太祖家以前也开过医馆,我外祖母就学了一些,我小时常住我外祖母家,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一些。不过现在也忘的差不多了,就只能偶尔应个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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