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无泪的徐老汉恨不能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滚,他这族长才上任,自家祖坟都不见了!!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听到徐达说扒拉,徐老汉就更来气了,上去就是给徐达胳膊上一巴掌:“扒拉什么啊扒拉!!会说人话不会?”
“爹!那您告诉我,该咋说?”
徐达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啊,这来了几天,又是修路又是抢粮,再过阵子估计还得刨自家祖坟,他爹还像到了更年期一样,动不动就发火。
哦……想到这儿,徐达这才豁然开朗了,爹这是到了更年期了。
以前张大夫就说过,女人更年是七七四十九岁左右,男人就是七八五十六岁,徐达算算年纪,他爹现在差不多是六十来岁的年纪,是了,时候到了。
徐达释怀了,可徐老汉被儿子的灵魂拷问给难住了,是哈,这该咋说呢?
父子两人脑子里头想的东西,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他们互相也不打扰,就这么矗立在山头,久久不再说话。
站在他们身后的春丫也不知道这爷俩抽的什么风,不过她可不想再在雨里淋着了,便说:“那什么,爹,爷爷,咱们回吧,等雨停了,咱们再把咱家祖坟给重新修了就是了。”
“对!重修!听到没,重修!!”徐老汉朝大儿子喊了一嗓子,背着手叹着气,自顾自走了。
“我爷,这是……打击受大了?”春丫看着爷爷的背影,挠头不已。
徐达朝徐老汉呶呶嘴,“更年期了。”
“哈?!男的也没大姨夫,怎么还有更年期?”
“啧,你个丫头怎么啥都往外说呢?!”徐达对春丫的口无遮拦很是不满意。
“您先说更年期我才说的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您是哪个意思?”
……
心情不美丽的徐老汉回到屋里,心里头想着的是修祖坟的事儿,眼前看着的是又开始白茫茫一片的大雨,耳边听着蔡氏怒骂徐达前几日把郑夏他们拉来的粮食几乎都给了安远寺。
他觉得自己命苦的简直不行了,这老天爷简直要逼死人了,他跑到门口就是嗷唠一嗓子:“下下下,有种你再下大点儿,不把咱们都淹了,就算你是个孬的!!”
于是,一刻之后,原本白茫茫的雨,渐渐就有了瓢泼之势。
虞经承本想今日先赶回沛丰县的,无奈这雨实在是大的看不清路,大伙儿也怕虞经承出了意外,便把人给留下了。
这瓢泼大雨,一下就下了整整两天,河水大涨,好在府里做惯了修堤搭桥的民壮都在,提前垒了沙袋在徐家和徐氏祠堂门口,这徐家的宅院和徐氏祠堂都是新建的,所以虽然门外的水位已经高于门槛了,但是祠堂里头几乎没有渗进去水。
至于院子里下雨没排出去的积水,大伙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用碗啊盆啊勺啊,一点点从院墙的雕花窗里头往外头?。
春丫他们住在立山上,到也不用往外?水,这水现在才没到了大门处,要是连他们现在住的宅子都淹到了,那恐怕这扬州府都得被淹掉大半个。
三元村虽然被淹了不少地方,好在他们这儿最高的一座山也就是后山了,此时已经滑坡了,倒也算是靴子落了地,他们三元村已经没了滑坡隐患。
除了很多人家正为自家快垮掉的屋子发愁之外,别的也没东西可愁了。
毕竟,大伙儿这回又都绝收了,反正绝收的也不是一家人家,而是全村都绝收,也没个谁比谁好些,往后的日子,靠番薯过日子也就罢了。
立山上此时住了二十来号人,每日光饭都能造掉两大锅,虽然有郑夏他们带来的米面,可经过徐达的一番慷慨之后,到了蔡氏手里头就不剩多少了。
徐达倒也不是故意的,他给和尚粮的时候是想着第二日便要走的,且安远寺的和尚这会儿又穷苦的很,连带着原本白白胖胖的道辛都瘦了几圈,况且道玄这会儿又不在,更没人管他们死活了,他也是不忍道辛最后变成吕道长嘛。
为这事儿,蔡氏也没少骂徐达,可骂归骂,那么老些人的吃食还得顾着啊,每餐饭便只能抓上几把米,然后切了番薯放锅里瞎对付。
这三元村里滞留的人,除了在吃光了立山上的鸡鸭之后,情绪上比较抑郁,别的倒还行。
可留在府城的徐家人可都急坏了。
“这村里头到底怎么了,怎么去一个不回来,去两个不回来,去三个还是不回来?娘,不行,我等不得了,我得回乡下看看去。”
石头虽说向来性子还算稳得住,可也遭不住家里头人去几个,几个不回来这样的刺激。
他说着话,就要往后院走,准备拾捣两件衣服,骑了马就走。
张兰虽然比石头更糟心,可却还是喊住了大儿子,“别添乱,你也不想想,你爹,孟大人,虞经承去了都没回来,万一只是滞留了,你去了也白去,万一真有什么事儿,你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此时咱们自己管好自己才是正经,虽说城外运河的堤坝抢修了两日算是保住了,可咱们也得防着点儿万一。
老三,你带郑叔和两个小厮,再去府衙再找卢通判要点儿沙袋去,堆在家里以防万一。
石头,你去铺子里看着去,得多准备点儿生石灰和艾条,再去查查药库,把堆在地上的药材全部放架子上,屋顶墙角都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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