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醒了,十斤才问:“春丫小姐这是在浴桶里睡着了吗?”「也不算吧……」春丫矢口否认……”我就是想想后头该办的事儿,闭目养神。“
“那小姐赶紧起来吧,这水都快凉了。”
被丹燕这么一提醒,春丫这才想起自己还光着呢,尖叫一声就去遮掩。
可遮了上头遮不了下头,遮了下头,遮不了下头。
十斤见她忙碌,忍不住说:“春丫小姐,咱们也是女婢啊,您这……没必要啊。”
她家夫人背上好大一条疤呢,洗澡也没这么遮掩过,春丫小姐这是有啥问题吗?
可春丫上辈子是南方人,从来没去过大澡堂子,读书的时候寝室也带独立卫浴的,大学谈恋爱,又把男朋友谈成了哥们儿,所以打从记事起,就没在外人面前赤身裸体过,她这人吃穿用行皆无要求,就是这么与人坦诚相见实在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抓到条旁边放着的浴巾的春丫,把自己裹上了才道:“我没事,放心放心,你们出去吧,我自己穿衣就行。”
十斤和丹燕无法,只得又出了门。十斤蹲在门口唏哩呼噜喝着绿豆汤,而丹燕则听着里头的动静,等着春丫传话。
没等多久,春丫便走到门前,喊来丹燕让人把洗澡水抬出去,见地上还有断了的门栓,便想自己去厨房找根粗点儿的柴火来栓门。
不过十斤说这玩意儿是她弄坏的,她正好也要去大厨房还她那盛绿豆汤的缸子,一会儿正好给春丫带回来。
那春丫还拒绝啥呀,那门栓别看不怎么粗,但是扛着走一段,到底还是得出汗,既然十斤代劳,那她也根本不会和十斤客气的。
十斤到了厨房,在厨房边上的柴房里头边翻找着棍子边嘟囔,“春丫小姐真是奇奇怪怪,身上明明雪白粉嫩着呢,咋就不敢给人瞧嘛!啊呀!!这根好,这根顺手的很,嘿!哈!打毛贼也够用,就它了!!”
提溜着木棍走出柴房门的十斤,在门口遇到了匆匆往外跑的一个人影,她立刻提棍上前,大喝一声:“是谁!”
关慕青立刻回答:“是我!”这丫头手劲惊人,一会儿回答的不及时,一棍子下来他可不一定接得住,还是赶紧老实回答的好!
“哦……”十斤凑上前去,见的确是关慕青,便问:“青少爷你干嘛呢?”
“打水,那什么,我先走了,你,你,赶紧回去吧。”关慕青说完,提着壶就跑了。
十斤挠头,“怎么了这是?一个个的都奇奇怪怪的。”
这回回来关慕青没带下人,自己温课要泡壶浓茶,便不想劳烦徐府小厮,高童忙了一天也累的很,他便自己跑来厨房打水。
没想走到柴房门口,就听里头竟有响动,他倒也不是故意听的,只是十斤见大厨房的厨娘都休息去了,这嘟囔起来也没注意音量,关慕青便活活听到了那句,雪白粉嫩,下意识的就想走。
不料还是被十斤撞了个正着,这让他可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拎着还没打上开水的铜铫,关慕青匆匆回了自己的卧房。
回到房中,他却觉得坐立难安起来。
虽说,关慕青倒也不是佛家子弟,可他向来也是个正经人,虽在扬州也住过不少时候,偶尔与同窗出游,或参加诗会,也会请了艺伎来弹唱助兴,他倒也不至于说没见过女色。
可他这人,一路走来,波折不少,性子里多少带着点冷淡,所以对同窗喜欢的花魁名伶,那都不怎么有兴趣的。
但是!十斤那嘴里,说的却是他动了心的女子,虽只寥寥一词,可在关慕青这个素了十八年的小年轻听来,那也是不得了的事儿啊!
为了让自己别乱想,他掏出了临走前太子太傅给的几道策论的题目,研墨铺纸,深呼吸两下,提笔便开始写。
一篇策论文章,写成需得费好大一番功夫,关慕青为了不让自己想那些还不能想的的事儿,生生熬到了天微亮,才把一篇策论给写完了。
放下手中的笔,他只觉自己已经完全平静了,这才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可一闭上眼睛耳朵中又开始立体环绕声的播放那不该他听的话。
关慕青不得不又坐起了身,猛甩了两下头,再一次坐到了案牍旁边,重又背起了自己早已滚瓜烂熟的四书文。
待得天光大亮,东院的几个猴子都起床之后,发现关慕青已经在背书了。
四头无比崇敬的问关慕青,“关哥哥,你起的这么早念书吗?”
可才问完,却瞥见了关慕青案头放着的几张纸,关慕青还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四头已经惊叹出声了,“关哥哥,我还待向你学习,你学问已经这般好了,可还通宵达旦的写策论,背书文,我实在是,无地自容!!”
关慕青很想解释,他这也实在是没办法,可在门口才听了一耳朵的铁头和张家旺已经嚷开了,两个人也不管天气热不热,抱在一起就嚷,“关哥哥,你这么通宵达旦的念书!咱们容易挨揍啊!!”
到得吃早食,大伙儿就都知道了关慕青熬了一夜看功课的事儿。
石头督促几个头,“你们听听,你们关哥哥才是正经读书人,你们一个个但凡先生多布置了点儿功课,就吵吵嚷嚷,要死要活,待到以后你们考秀才,考举人,没你们关哥哥这点儿拼劲儿,可怎么考的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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