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其实内心觉得,这孩子打还是得打,小小年纪便如此张狂,如今不管,等到真的大了,想打那也打不动了。
可是,这老侯爷到底啥毛病?打人怎么能打脸呢?要打不得打肉厚的地方吗?
一听徐达这么说,迟家少爷嗷唠一嗓子先嚎上了,“别啊,忠勇伯,我可以读书的,我没事儿啊!”
呆在家里才可怕啊!!
想到昨日经历的一切,迟家少爷那被打得肿胀的脸上,立马就挂了两行老泪。
昨日原本听闻自己能出狱了,迟英杰心中欢喜不已。
想着回家娘和奶奶一定准备好了干净的吃食,温暖的被窝,迟英杰就忍不住抹着泪跟着狱卒走出了大牢。
出得大狱,就见爷爷拄着拐杖,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
虽然他隐约觉得,这回不是他爹来接他,而是爷爷来,那回去板子总是要挨两下的,但是肯定不会多挨,因为一般来说,奶奶和母亲哭闹一阵,爷爷便会耐不住吵闹,略打几下便也算了。
可没想到,这回是人还没回家,就被爷爷绑去龙凤楼外头暴打了一顿。
这还不算完,回到家中,见奶奶是在佛堂见的,母亲更是没见到,说是得了大病,送去庄子上休养去了。
而爹就更别提了,要不是躺在卧房的床上,他都要怀疑那人是个叫花子了。
当然,当爹的也是觉得,若这孩子不是被自家老爹带回来的,他也以为是带回来了个叫花子。
父子俩原也想抱头痛哭一番,可迟嘉祥,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孩子,真的,味儿太大了。
家里头见完礼,好不容易洗了五遍澡把身上的味儿给洗了个干净,迟英杰想着终于能捞顿饱饭吃了,却没想到吃饭前先在祠堂被爷爷又加了一顿竹笋烤肉。
吃完烤肉出了祠堂,迟英杰又惊恐的发现,家里头曾经的小厮几乎都换了,爹爹房里娇滴滴的姨娘们,居然一身短打的在绕着校场跑步。
建安侯还指着姨娘们说:“你日后也天天跟他们一起跑步吧。”
见迟英杰面露惊诧之色,建安侯还说:“你应该觉得庆幸,起码这会儿我觉得你还得再念几年书才行,不像你爹,要读书也读不了了,明日我便会亲自把他送去京郊大营。”
在建安侯的心目中,男人到底还是应该去军营多多锻炼。要不然整日在家招猫逗狗,真真是败家之象!!
先前他觉得身上伤痛难忍,家中老妻这几十年来也不容易,对家中之事向便也不怎么管束,面上过的去便也罢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打儿子打多了,建安侯觉得自己这旧伤也不痛了,淤积在心中的一股子郁闷之气也没了,连背都比往常挺直了几分。
看来,人,还是得多活动活动。
建安侯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旁边的孙子哪怕说:“我爹不行吧,刚才看他还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他都置若罔闻,只一心想着,儿子去了京郊大营,自己能有什么好的运动项目来替代打儿子这个项目。
打孙子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这孙子吧,到底还得读书,手打不得,腿打不得,发挥空间到底还是小了。
看着爷爷一遍遍的对着自己上上下下的打量,迟英杰慌了,他害怕了,哭唧唧的求爷爷饶了他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没想还是没逃过爷爷的大嘴巴子,直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哭,有眼泪也得给憋回去。
迟英杰现在是真害怕看到他爷爷啊,爷爷一抬手,他就条件反射的用胳膊肘挡脸,所以才会有了,徐达一说让迟英杰回家养两天,迟英杰立刻表示我根本不需要休息的一幕。
老侯爷听到孙子也很想念书,倒也觉得挺欣慰,还弯腰跟徐鑫说:“以后就要多麻烦你照看着我家这不争气的孩子啦,他若再在课堂上犯浑,你便来找我就行了。”
徐鑫也是个很实诚的娃,倒也是直言不讳的说道:“我也不认识您家,怎么跟您说啊?”
“欸……怎么说话呢?!”说的这么好!!
徐达假意的拉了儿子一把,其实心里只觉高兴,这儿子,多机灵啊!
老侯爷看了看铁头身边的大金,忍不住咳了一下,“咳,这个,这狗是你家的吧?它认得我家的路。”
“啥意思?”徐达感觉这老侯爷好像有点儿不怀好意,顺势挡住了大金。
“这个,怎么说呢?”老侯爷也有点为难,说一家人败给了一条狗,还真是……不怎么好意思。
但是这个问题,他想来想去,现在不解决,那今日还得饱受一夜摧残,所以该说还是得说。
于是他叹了口气才道:“就是,贵府这条狗,自从我在贵府打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之后,便跟着咱们的马车,认了个门。
自打那天起,这狗每到梆子敲过三更,就开始在咱们家门口叫。
起初倒也还好些,就它一个,叫上一盏茶的功夫就跑了。第二日就变成了三只,第三日五只,直至昨夜,恐怕已经集结了城中一半的野狗,就溜着咱们府墙一圈圈的跑,一圈圈的叫,直折腾到了五更天才跑了。
我倒也不是说狗不好啊,狗是好狗,就是能不能请忠勇伯跟它商量商量,以后别那么晚来,要不然来吃晚饭也行啊,老夫主要是怕它们吵了左邻右舍,倒也是咱们家的罪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