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春丫才又想起自己这会儿是个丫头,这说话的口气未免也太高调了点,见到讨厌的人,语气总是拿捏不准怎么办?
可她转念一想,好像这也没什么,伯爵和县丞,毕竟还是有恨不得能横跨整个大乾官场的品级落差,伯爵家的小丫头口齿略伶俐一些,好像反倒显得更真实些。
为自己找借口之类的事儿,春丫也是很得心应手了。
黄县丞被呛的一愣,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从跨进这衙门开始,他心里头就有点儿发慌,刚刚那俩丫头突然从后衙走出,他更是被吓了一跳,压根没仔细听人说了什么,只是条件反射的呵斥了一下。
没想到,居然被反教育了。
关键他好像也没有话可以辩驳,不过官场上嘛,自然是该认怂时就认怂,见忠勇伯和乾德夫人也没喝止那牙尖嘴利的丫头,他便立刻道了歉,再次站回了尤主簿旁边。
而春丫则带着单姑娘,来到了张兰身边。
徐达此时也凑了过来,几人小声说了两句,白巡抚在堂案后头看的着急,便问:“忠勇伯,咱们现在这是要干嘛?”
“白巡抚,来来来,咱们得试试把这指纹从这枪支上拓下来。”徐达招呼白巡抚来看。
白巡抚异常惊奇的从堂案前再次走了出来,站到徐达旁边,而黄县丞和尤主簿也跟着凑了过来。
此时春丫托着个托盘,跟着一起来的单姑娘转身看了眼张兰。
张大夫见单姑娘转身,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知道她知道单姑娘肯定是在询问自己要不要开始,便拍了拍她肩膀道:“没事,就试试吧,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春丫也说:“不要紧张,就照刚才试过的那样来就行。”
“好!”单姑娘深吸一口气,开始行动。
只见她捻起一张托盘上放着的薄如蝉翼的纸,然后快速的在上面刷了一层清水,又用极快的速度往那被扫出来的指纹上一覆,再小心而快速的取了下来,然后往托盘上的黑色纸张上一粘,一枚完整的指纹便被拓了下来。
几步动作,一气呵成,也就发生在眨眼间。
看的白巡抚几人简直呆了,连徐达这现代人都不由说:“不错不错,做吃食的人,到底还是手巧!”
单姑娘向来是只干不说的人,性格沉稳,这会儿见徐达夸奖,也并没有任何得意,只问道:“爵爷谬赞了,还是春丫……”
她硬生生把小姐两字给咽了下去,“想的法子好,还有的指纹,咱们还取吗?”
“取!这一边还有一个你先取,反面我一会儿再扫了试试。”张兰说道。
于是两人凑在一块儿,对着那枪支就是一顿快速而利落的操作。
这办案的法子,白巡抚是闻所未闻,所以在等两位取指纹的时候,白巡抚还问呢,“忠勇伯,这技艺真正是高明啊,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法子?”
“嗨……”徐达假装不经意,其实很得意的说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主要还是这造的纸的讲究,不过这技艺现在倒也不便透露给白巡抚,主要这东西问神兵营借的,透露多了……”徐达往上头指了指,“还得问问那位。”
白巡抚立刻一副了解的表情,就说这技法怎么没见过,果然是从神兵营来的,不一般!!的确不一般呐!
实际上嘛,徐家这几人,都知道,神兵营的贡献,就是一盒子铝粉,别的嘛,号称都是静怡郡主昨夜做的梦。
其实单姑娘用的纸,就是一张糯米纸。
做这糯米纸倒也很简单,就是用小麦淀粉,调好浓稠,尽可能的摊薄,烘干就行。
这东西做的好,几乎能做到透明,关键遇水还能有粘性,可最大的问题是,糯米纸融化起来太快,几乎是遇水即溶。
在商量取指纹的时候,春丫就跟爹娘说过了,如今没有胶带,想取指纹,就只能用糯米纸试试,但是成功的几率很低,让他们在前堂先直接用扫出来的实物比对着,她跟单姑娘在后头再多试试。
实在不行,就只能把扫过指纹的枪支,就这么供在那儿,不能随便移动。
本来张兰和徐达倒也没有指望真能把指纹取下来,都让春丫尽力就行,指纹这事儿万一实在没法操作,徐达也可以撒泼嘛。
不过,春丫是谁?
可不就是个爱动脑筋的大聪明吗?
因为糯米纸是可以直接吃的,所以她便去厨房找灵感,她在翻看单姑娘的瓶瓶罐罐的时候,翻到了一盒琼脂。
因为春丫和十斤爱吃各种酪子,所以单姑娘随身总带着琼脂,她是准备走到哪儿,就让姑娘们吃酪子吃到哪儿的。
春丫一见琼脂,就让单姑娘往糯米纸的浆水里稍微加点琼脂试试。
单姑娘本就是做点心的高手,是裴庭从扬州上千名的白案师傅里层层筛选出来的,又经过了春丫各种天马行空的「指点」,这技艺手法和心态,那都是出类拔萃的。
虽说糯米纸需要烘干,但是因为要给小橘和大金做鱼干肉干,所以单姑娘在来这儿之前,专门定了一个小烤炉,还特地让人在那炉子上装了个把儿,走哪儿都可以带着,烤网托盘之类的,也都是齐全的。
所以这加了琼脂的糯米纸,在单姑娘的手里,不消半个时辰就做妥了。
单姑娘做出来的糯米纸,厚薄均匀,薄薄一层捻在手里,几乎就是全透明的,春丫表示相当的满意,直把单姑娘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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