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这两页和她之前拿到的云家禁术所记载的内容完全不同,但仍旧不能拼凑出完整的缚灵术来。
云念这一修炼,便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在习练缚灵之术时,脑海中不时会出现一番场景——无涯海底的那盏灯。
练成之日,云念缓缓睁开了眸子,而后数道白光自掌中飞出,向着黑暗空间的四面八方而去。
彼时,「云念」已然恢复好了身上的伤,正百无聊赖地不停破坏着思过崖的结界。
它想错了,就算得到了云念的身体,也很难离开这思过崖,而今因为身体是金丹期的限制,它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也只有一小部分,要想毁了这思过崖的结界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只是破坏了一会儿,「云念」便坐在一旁打起了盹儿。而就在此刻,一阵熟悉的感觉袭来,它瞬间不困了,刚想用全部力量来抵抗时,那缚灵丝的力量便深深地扎进了它的灵体当中。刹那间,血红色的瞳眸中满是错愕。
眨眼之间,葬骨狼便被踢出了身体,被一团白色丝线包裹着在地上挣扎。
久违的阳光钻进眼中,云念适应了片刻,而后向着葬骨狼的方向看去。
缚灵丝的力量全部融入进了葬骨狼的体内,而细看之下,这缚灵丝与之前不同了。
丝线仿佛更细了,阳光下,几乎难以捕捉到它的形状,然而看葬骨狼那副痛苦的模样,比之从前更甚。
云念不再看它,转身向着思过崖更里面的方向看去。
这个地方除了自己,再没有了人烟,四处杂草丛生,除却细碎的风声,一切都安静得不像话。
她站起身来,缓缓适应着自己这被剥离了许久的身体,而后放出神识,向着整个思过崖探去。
正此刻,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蹭了蹭,转眸看过去的时候,却见葬骨狼的头正抵在自己的腿上,模样很是讨好。
这幅情景倒是叫云念怔愣了片刻,本能地一脚将它踢开。
“嗷呜——”葬骨狼委屈地叫了两声,又跑过来乖乖地趴在了云念的脚边。
应当是新修炼的那两页起了效果,但这毕竟不是完整的,葬骨狼现在的表现,她并不敢轻易相信。
乱葬岗成灵的东西,强悍是强悍,狡诈也是真的狡诈,现在可以知道的是,纵然葬骨狼的实力和潜能都远超这世间所有灵体,但未必不能完全驯服,或许一切的答案都在那完整的缚灵术当中。
云念收了这番思绪,提步向着当初和陈柯战斗的地方行去。
她这一练功,不知人间岁月又过了几何,只知道当她来到当初那片炼狱的时候,地上的尸体们已经腐烂很久了,当初在那些怨灵们的折磨下,几乎很少有完整的尸体。
云念踉跄地向着一个方向而去,跪倒在地上,拨开那茂密的杂草,贾元宝出现在眼前。
许是之前跟着云念也吃了不少有灵气的东西,肉身不同于其他的修士,且未受过太多怨灵的折磨,他的尸身还保存得完好,没有腐烂。
云念轻抿了唇角,一言不发,将那柄贯穿胸膛的刀取了下来,静静地用捏诀用清水洗去他脸上和身上的血渍。
不多时,眼前那人干干净净的,仿佛并没有离开,只是安然睡下了一般。
云念方才满意了,将贾元宝下葬了之后,她又看向了满地的狼藉,能够做到的只是将零零散散的尸体拼凑起来,只是有些人的肢体或早在那些怨灵的口中变为了碎肉,怎样找也找不到了。
将这些人全部都下葬后,已是一月后了。
云念安安静静地坐在贾元宝的墓前,葬骨狼则是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玩着自己的尾巴。
记忆中的一张张面孔翻涌上来,倏然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湿润,云念微愣,抬手摸了摸,指尖上停留的是晶莹的泪水。
她见过太多人死去了,但她上辈子,却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心情。
他贾元宝,在云念的记忆当中,胆小怕死,可这样胆小怕死的人,最后却是为了让她能够活下去而自杀的。
上辈子的她从来都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够凌驾于生死之上,现在的她仿佛有些明白了,更明白了原来死去的人走得干脆,真正难过的是还活着的人。
情之一字,百味陈杂。
黑色袈裟落地,妄尘缓步向前,看着云念的模样,眸光微动:“世间万物的运行都是无常变化的,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人之所以苦,乃是因为被这生死的法则所束缚,而修行之人,追求的是长生不死之法,与天道法则相悖,便自然要逆天而行,可为何要逆天而行,为何要长生不死,世间人参透否?”
“生死之间,包罗万象。”云念唇瓣轻颤,打眼望去,寂静的树林下渗透出几丝阳光来,她攥紧了手心里的墨玉。
妄尘轻叹一声,随即向前走去,道一声佛号,而后开始给已故之人超度。
——钟灵峰——
云月娥端坐在镜前,桌上摆满了各种式样的头饰,此刻她正一一试戴着。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云师姐,你要的东西送来了,给你放门口还是……”
“抬进来吧。”云月娥仍旧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话音落下后,房门便被推开,几个杂役弟子抬着一面华容镜走了进来,云月娥指了指房间的一个角落:“就放那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