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浩轩一想也对,小师妹果然冰雪聪明,知道基础差底子薄,不求那些与人对决的招数,抓紧学点逃命的方法也算是另辟蹊径,充分为旁人着想,实在是太体贴了。
余浩轩于是当场演示了几种身法,又说:“师尊也有一些法宝灵符,配合身法使用,关键时刻瞬间挪移,或者是移花接木、金蝉脱壳,都是不用太多灵气也能施为。”
安亦真看了一遍就将那些身法记住,今日却不忙着就立刻演练,怕被人看出她的敏捷太高。再者学身法只是一种借口说辞,凤鸣门的身法轻灵飘逸姿态优美,实际上并不如当初庄子墨在主神空间教她的那些更简捷实用。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旁人根本看不见你的身影,要那些花架子有何用处呢?
她灵气不够敏捷来凑,将来若是跑的快,就只说得了师门秘传的术法遁走,那就再无人怀疑她什么。
现在,她琢磨着早点见一见那个叫子墨的人,于是故作单纯道:“余师兄,我听说今天师尊又收了一个弟子,是二十年前带回仙府的魔奴出身。平时就在演武堂内,怎么没见到人?”
凤鸣门内不按照入门先后排序,通常只是按照弟子们的年龄分长幼。而余浩轩虽然并非年龄最长,修为却是同辈中最好的一个,被提拔为首席大弟子,一般人才尊称为大师兄。新收入门中的这个魔奴,年岁比安亦真大,她若真按照师门常规,也还是小师妹。
余浩轩可不想让安亦真称呼一个新入门的男弟子为师兄,更何况那人还是魔奴出身,太过卑贱。于是他提前叮嘱道:“那人是魔奴出身,虽然已经教化多年,却肯定还是与普通人不同。师尊想必也怕他与别的师兄弟相处不来再生争执,就让他暂时住在演武堂这里的柴房内。想必他此时正在安顿收拾,我们才没见到。师尊嘱咐我平时多留意他,我也正要去找他,看看他有否需要帮忙的地方。”
安亦真顺势说道:“既然已经是同门,都在府中住着,早晚要认识。余师兄正好带我一起去见见他吧。”
余浩轩不疑有他,带着安亦真一并去了演武堂旁侧的院子。
这院子内设有浴房,弟子们演练武艺后有的会用净身符清洁身体,也有人喜欢沐浴更衣放松身心。因此就设了这一排浴房,分男女两大间,砌筑了大池子引活水加热,方便弟子们洗浴。
在浴房一角有存放柴草的柴房,有傀儡偶人从这里出入搬运木柴到烧火的地方。这里原有一个值班的老仆住着,为的是看着各处没有错楼,后来这人年岁太大就让其荣养,换了更多傀儡偶人忙活,偶尔有人来检修更换灵符。
现在子墨被安顿在这一处居住,先前那老仆住的屋子空了一阵子,也不知是否还能住人。
安亦真跟在余浩轩身后,看见柴房的门是开着的,入眼的先是一堆码放整齐的木柴,再往里有个隔间。
这隔间之内看着像是能住人的,却远不如寻常弟子住的宿舍宽敞明亮。更是比不得安亦真那个超豪华的卧室套间。
外间堆放木柴的地方只有门没有窗,隔间则是有窗子,但是窗子并不向阳,玻璃有破损,露着一个破洞延伸开几条细纹,看着随时还会再碎裂的样子。
撩开破布帘子,就能看见隔间内的大小也就是能摆放一张单人床的样子,可惜现在不仅没有床铺,四壁空空什么用物都没有。
就算添置了床铺桌椅,那观感也与庄子墨在主神空间私人领域内构建的卧室没什么差别,不过是没有独立的卫浴和现代化的设施而已。
安亦真看见庄子墨盘膝靠着墙角坐着,面目藏在阴影之中,表情似乎是极为冷淡。见到有人闯入他的房间,他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安静的站起身,向着余浩轩拱手施礼,低声说道:“师兄好。”
余浩轩故作惊讶道:“子墨师弟,你没有去领寝具和日常用物么?”
庄子墨认得余浩轩,也能听懂他说的每一个字,却不太懂那些字连在一起的意思。
寝具看字面上应该是睡觉用的东西,那日常用物又是什么呢?困了累了随地一躺就好,这间屋子修的结实,地面平整没有坑洼碎石,屋顶不漏,甚至有窗户,能遮风避雨,白天还有亮光比暗无天日的禁地囚室好太多了。
至于日常,他还需要用什么呢?去领饭食有手就行,去听什么术法课程,能走过去带着脑袋去听就行。身上衣物也从未有过这样齐整,只要自己穿的小心一些,每次挨打脱掉受罚,就不至于弄坏,大约也能穿很多时日。
所以他没吭声,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亦真能感觉到现在这个子墨与他熟悉的那个庄子墨还是有区别的,他身上有太多陌生与疏离,还有小心掩饰的戒备。她此时如果当着余浩轩的面提什么异界试炼场,肯定又会被当成失心疯之类的扭送到医馆,所以她打算先不动声色的观察一下,等夜里再偷偷溜过来找庄子墨单独说话。
余浩轩幼时贫寒,父母早亡,靠着乡邻接济吃百家饭活到六岁,机缘巧合入选仙府,自然是懂得一些不为人知的生活疾苦。他听说过魔奴被妖魔圈养的时候,就如同人类养牲畜,一部分当成储备粮,一部分役使为苦力。那些魔奴衣不蔽体,住在地窖草棚,男女混居蒙昧无知,根本没有人类的自觉。
所以他心生悲悯,语气也软和下来,说道:“子墨师弟,弟子们平素就寝使用木床或竹榻,出示弟子符印,铺盖被褥以及日常用物都可以去库房领取。你这房间空了一段没人居住,原本的用物大概都被收回了库房内,因此要重新去领。你若是不知库房怎么走,我这就带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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