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英被他这么一说,正给柳楚月喂粥的手微微一颤,手里的粥险些掉落下来。
西市也常有好些讲前朝后宫的话本,话本里的那些女子心狠手辣,不仅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害旁人的性命,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害旁人的孩子。
简直丧尽天良!
她又想起一件事,淑贵妃娘娘自入宫以来便是独宠,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立过后的陛下为何不立淑贵妃呢?
她如是想也如是同杨幼娘讲了一番。
然而她此番话在杨幼娘眼中又生出了一层意思。
陛下那么宠爱淑贵妃,若是要立后自然是会问过贵妃娘娘的意见的,若是贵妃娘娘不愿意,陛下上赶着这么做,定会惹娘娘不快。
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是被夫君尊重、被夫君宠爱的名正言顺的妻子呢?
而且皇后可是母仪天下的千岁之身,只有傻子才不愿意当吧?
可她为何不愿呢?答案只有一个。
杨幼娘心尖一颤,他为了她宁愿娶一个名义上的夫人,时刻守护她,而她为了他不做皇后只做妃。
还真是一段旷世虐恋!
“我有些放心不下。”纳兰渠道,“杨娘子可愿陪我一道入宫瞧瞧?”
他们你侬我侬的,她去凑什么热闹?虽说在牢狱里他俩相互占了便宜,但那时他喝醉了,指不定将她认成了谁呢!
如今三人重在宫中相遇,如今的局势之下,他们想不互诉衷肠也难了,她去作甚?与陛下一道把酒消愁?
“他让我们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咱们就在屋子里待着吧,外头可全都是乱兵,出去就等于送死。”
杨幼娘道,“纳兰医生,瞧你这满脸的褶皱,还是回屋歇着吧。”
纳兰渠依旧不死心,问道,“杨娘子,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他?”
“我为何要担心?”
就算他俩在宫里一道殉情了,也与她没有半点干系吧?
但虽这般想,她心里依旧流过一丝苦涩,明明在牢狱中他说过,她的名字还在他的族谱上,他俩的协定还未结束,她还是他的夫人来着。
罢了,不过是醉话罢了,当不得真。
她正要转身回屋,谁想背后一黑,竟有一只手牢牢掐住了她的胳膊,要将她拖出去。
只听咔嚓几声熟悉的响声,长刀迅速被霍三组装好,只是这回,长刀的刀刃竟是抵在了纳兰渠的脖子上。
“你是谁?”霍三瞪着他。
“纳兰渠”微微一笑,丝毫没将霍三的长刀放在眼中,甚至掐着杨幼娘胳膊的手劲儿愈发大了。
“小三儿,我好歹也陪你练了好几个月,才一个月不见,你竟将我忘了?”他啧啧几声,“还真是忘恩负义。”
他手指轻轻在她的刀刃上一弹,长刀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起来,刀锋略过他的脸,带起了一丝微风。
他只将脸微微一偏,一张褶皱的人皮面具随之被剥落了下来,一张秀气的小白脸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单足微微点地,杨幼娘便随之飞了起来,只几个旋转,她便随着他落在了院中的一棵大树上。
霍三想上前来,可看到他抵在杨幼娘喉咙上的手,身子一下僵住了。
杨幼娘也僵住了。
“楚舟?你怎么回来了?”
怪不得她总觉着今日的纳兰渠怪怪的。
可自从那日之后,他便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杨幼娘还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
只是以她多年被绑的经验,眼下这情形,他不是来叙旧的,而应该是来绑她的。
果不其然,楚舟在她身侧嗤笑一声,“杨幼娘,才多久你还这般不长记性?你可知你这般,随便一个人都能将你掳走。”
开玩笑?谁没事掳人玩儿?再说了,她怎么就不长记性了?又不是谁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要不是他此刻正掐着她的脖子,她早就将白眼翻天上去了。
“你把纳兰医生怎么样了?”
楚舟微微一笑,“他倒是配合的很,自己吃了药,死了。”
杨幼娘:???没想到纳兰医生人模人样的,竟还这般刚烈!倒是她看错他了。
楚舟道,“霍桑入宫与那贵妃你侬我侬,你难道不想去凑个热闹?”
“关我何事?”她淡淡道,“你不会又想用我去威胁他吧?我告诉你,在霸天寨或许有用,可眼下是京都,这一招没用了。”
楚舟却道,“不试试有怎知无用?”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绑她了。
杨幼娘冷冷一笑,“看来霸天寨已经入京了?”
“霸天寨早就入京了。”楚舟将手附上她的腰,嘴角微微扬起,足尖在树干上轻轻一点,竟是往院外飞了出去。
霍三本想紧跟其后,可楚舟动作实在太快,更何况他手中还有杨幼娘做人质,不过几息,她便跟丢了。
大军入城,百姓们人人房屋紧闭,街上寂静地可怕。
杨幼娘被楚舟揽着腰,在城中飞来飞去,她想休息来着,可一想起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又忍住了。
对方可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千万不能得罪!
也不过是几个轻松的跳跃,只半个时辰的功夫,她便被他拎到了一处无人看守的墙根之下。
这处墙根能看到不远处的宫门,宫墙耸立高大,但也不是什么人用什么功就能混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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