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的心情由阴转晴,这才认真说起加入两幅画之后的修改方案。
“所以吴聿恒这幅画,主题上最好能与吴璋这幅仿画做对照。父子‘打擂’,想想就很有趣。”
他原本还有些抗拒,如今恶趣味油生,反倒期待起看吴璋到时的脸色。
“明白了。”顾易点了点头,“那我下周抽个时间去找他谈谈。”
安德烈并没有提出同行,直接交给了顾易一个人去办。
他知道,既然顾易已经表态要与吴璋决裂,就不会再与吴聿恒深交,只会公事公办。
至于吴聿恒那个小子,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也挣扎不出什么名堂,无论如何示爱都不可能博得顾易半点青睐。
他曾经怨愤顾易的清醒和势利,如今却又庆幸,只有这样的顾易绝不可能为一点男色得小失大。
安德烈心生欢喜,打算带顾易去她喜欢的餐厅,犒劳她一下。
两人去停车场取车,不想刚好碰到同样要离开的卢绮和高争鸣。原本有说有笑的安德烈,忽然一下变得安静。
除了夫妇两个,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顾易听高争鸣叫那女孩索索,应该就是安德烈提过的“妹妹”。
安德烈只是沉默的看着那叁人,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意思,还是高争鸣主动走了过来。
他看了顾易一眼没说话,只问安德烈:“你又提前跟杜荆月通过气了?”
这措辞让顾易极度不适,仿佛他们是走后门才过的选题会。
“不要总跟你卢阿姨过不去,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包容。”
安德烈嘴角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反驳。
“有时间就回家吃个饭,跟索索培养一下感情。你染这个头发,她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高争鸣说了很多,安德烈始终低着头沉默,他也没了继续的兴致。
“我们带索索去吃饭了,你回去忙吧。”
直到高争鸣走远,安德烈还没缓过来。顾易捏了一下他的手,发现他手心都是冷汗。
顾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家叁口其乐融融上了车,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一眼。
安德烈苦笑了一下:“你看,他们黑头发黑眼睛,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顾易握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沉默的目送高争鸣一行人离开。
眼不见为净,安德烈总算将自己拔了出来,他对顾易说了声抱歉,就要带着她上车。
“安德烈,我搬去跟你一起住吧。”
安德烈回头看她:“嗯?”
“我无所谓你是黑头发黑眼睛,还是黄头发蓝眼睛。我做你的家人,你愿意吗?”
安德烈停滞在原地,蓝灰色眼睛像是一瞬间失明,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明。
“你在骗我。”
顾易笑了笑,她就知道。
“对,我就是在骗你,你愿意被骗吗?”
她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指在慢慢攥紧,在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忽然松懈了下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你想我什么时候搬?”
安德烈吞咽了一下喉咙:“现在。”
顾易失笑:“好,那就现在。”
说是搬家,其实就是简单收拾了一些日用品和衣服,一个箱子就带去了安德烈的公寓。
箱子刚推进玄关,还没来得及打开,顾易就被安德烈一把抱起去了卧室。两人旷了一下午的工,做到精疲力尽。
五点多的时候有人敲门,顾易催促安德烈去开,才总算将这个粘人的大块头脱离自己的身体。
安德烈看着工人送进来的“庞然大物”,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顾易穿好衣服出来,才解释道:“你的床睡着太不舒服了,我昨天定了个新的,没想到今天就到了。”
工人进来安装完毕,又将包装垃圾清理出去,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了。
顾易躺在崭新的大床上颇为满意,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一直傻愣着的安德烈也躺过来。
“你早就计划好了?”
顾易趴在他的胸口,微笑着没回答。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安德烈感觉自己现在好晕,明知道顾易另有所图,但他却防不胜防,总被她精准的温柔攻势打败。
顾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我其实还有个哥哥。他得了一种怪病,智力一直停留在六七岁,生活也无法自理。
大概从我有记忆开始,全家人就都在围着他转。我小时候从来没有过零花钱,家里每一分钱都用来给我哥治病了。
我跟你说我不爱吃甜食,是因为小时候看别人都在吃雪糕,我也想吃,却被我爸一顿打骂,说我不懂事。后来我自己有了钱,一次买了好多,差点把自己吃吐,才发现也没什么好吃的。
我以前也一直不明白,我难道不是这个家的孩子吗?我得不到关注和爱护,是因为我不够弱吗?如果说要得到他们的认可,我就要像我哥一样做个傻子,那我宁愿不要这份认可。
我走过与你相似的路,所以我能懂你的感受,也知道你需要什么。我为你做的这些事,你当成欺骗也好,交易也好,我都无所谓。人的感情本就没有那么泾渭分明,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这席话顾易说的半真半假,哥哥是真的,雪糕是假的,懂他是真的,为他是假的。
她知道,性的诱惑总会被替代,只有非她莫属的共情,抱团取暖的唯一,才能让安德烈真正的对她上心。
“选择在你,你可以随时让我离开。”
安德烈没有回答,只是回抱住她,慢慢收紧了手臂。
世界上大概只有这一个人,懂他所有的需求,给他最公平的交易,让他心甘情愿上当受骗。
(安的攻略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小吴小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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