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呈真的被连推带搡地退出了大门,眼见着自家大门在自己面前狠狠关上,还落了他一鼻子灰,忍不住吐槽:“这是我家!”
怎么他成了那个被赶出来的人?
结果只听里面传出了一句——「滚」。
他只好叹了口气,又交代了一句「看好江还」,一转身自己双手插兜,赶回市局去了。
江还毕竟是关于「X」的重要证人,又是「X」的疑似目标,再加上这种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和不退的高热,让谢霖寸步不敢离。
先打了盆水把他擦干净,在他额头垫上毛巾,再放上一袋冰块,然后搬了椅子坐到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江还。
但他实在是太累太困了,这一天一夜的奔波和事态急速的转变让他身心俱疲,手里的活干完了,床上的人还没醒,那根绷得足以将人绞杀的弦一松,就好像气球被人扎了个洞,困囿其中的空气迫不及待地迅速溜走,他双目一阖,呼了口气,这口气还没舒完就已经睡了过去。
而应呈靠这一身正气吊着,精神得像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又一路驱车赶回市局。
这会,市局一半的人在熬了一宿以后回家睡觉了,剩下的一半依然在努力缉凶。
绑匪弃车的地方是溪桥村,应呈亲自带人去走访,发现村里近半年都没有任何外来人口,也没有人员失踪,同时村民也没有注意到有任何可疑车辆停留,绑架犯的画像也没人认识。
由于溪桥村深处山林并且接壤隔壁省,他担心绑匪翻山越岭往隔壁省跑,一边调了警犬往山里追,一边联系隔壁省的公安力量加大通缉力度联合追捕。
叶青舟蹲守黄毛未果,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他只能转而又带人支援陈家弄现场,再次扩大了走访范围,禁毒支队的兄弟们则翻烂了所有的档案,逐一排查陈局曾经所有的线人和他送进去的歹徒最近有没有人出狱。
很不幸,两个案子两条线,合在一起也没有任何收获,绑匪消失的无影无踪,打伤了陈局的人也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线索。
然而……
得益于上个月郑远峰逃亡时的枪战,陈家弄周围的住户就零零散散地装起了监控,只不过这些民用监控大多都是自己随意装的,普遍角度不太好,鲜少有正对街道的。
叶青舟不得不大海捞针似的挨家挨户收集这些监控,再一个个仔细看过去,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还真的让他找到了!
他掏出手机想给应呈打电话,通讯录里一划,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而打给了谢霖。
谢霖正睡着,被这电话铃吓得虎躯一震,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就已经先接了起来:“喂?”
“是我。你跟应呈在一起吗?”
他完全清醒了,又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江还,一边伸手过去摸他的额头,一边压低了声:“不在。应呈应该在市局,我在家帮他照顾江还。”
“江还?他怎么了?受伤了?”
很好,烧已经退了。他小小的松了口气把声音压得更低:“没。病了,发高烧,刚退下去,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看起来……很有可能是精神或者心理上的疾病发作了。”
“病了?”
他「嗯」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他是「X」的重要证人,我关心他才是正常的吧?你打算在应呈家留到什么时候?”
“怎么了,有发现?”
“有一点。”那边突然沉默,随即长叹了一口气,“先别告诉应呈。”
“什么意思?”
“应呈陷得有点深。总之,先别告诉他,我,你,叫上徐帆,我有点东西给你们看。”
谢霖不清楚他拿到了什么,但对于应呈陷得太深这点,却完全赞同,于是应了一声:“好,等会市局见?”
叶青舟说了句「行」就挂了电话,又打电话联系了徐帆。
江还似乎做了一个很深很沉的梦,梦里是一片无边黑暗,他思绪回到那年火灾,他拼命地跑,火焰像洪水一样呼啸着追来,房屋在眼前颠倒,那些孩子在火焰里嘶吼尖叫,应呈的脸交错出现,用力一把把他推进火海,向他一遍又一遍地嘶吼——
“你骗我!”
梦境倏忽破碎,他被生生吓醒,把自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谢霖连忙给他倒了杯水,轻轻一笑:“醒了就好,喝口水。”
高烧过后让他四肢酸软,连骨头都是疼的,脑袋里还有些混沌,茫然地坐起来喝了口水,迷迷糊糊地问:“应呈呢?为什么是谢副队在这里?”
“应呈?你到底管他叫什么?”
“什么?”
“你刚刚发高烧的时候,精神也不太稳定,一直叫他阿呈。”
江还悚然一惊,就算烧到断片,仅剩的记忆七零八碎,也够他还原出一个来龙去脉,只好连忙说:“想这么叫来着,不过……好像显得过分亲昵了。”
谢霖掂量了一下,又温柔问道:“看过医生吗?你的精神状况……实在不太好。”
“PTSD,我自己有数。”
“确诊过吗?”
他点头……
谢霖立刻追问:“你一个流浪汉,什么时候有条件去看心理医生了?你可别告诉我是应呈带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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