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呈?他怎么了?伤复发了?”
“那倒没有,不是身体上的问题,他是脑子有问题。他明知道自己已经被「X」监视了,还非要搬回去跟「X」硬碰硬,我劝都劝不住,那架势跟要去炸碉堡一样,我说我搬过去陪着,也好有个照料,结果这小子直接就把我轰出来了。”
他一听头更疼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他能不添乱吗?”
“谁说不是呢,而且就应呈那身体状态,真要是碰上了,百分百是他吃亏。”
“你劝不听,我劝他也未必会听,这小子就是嫌自己命太硬,坠了一次楼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钢铁英雄了,非要找死。”
“不是让你劝,我也知道他这幅样子劝不动。我就是想问你借两个人,私底下帮我盯着他一点,保证他的安全就行了。”
叶青舟更来气:“我说谢霖你这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吧?当我禁毒是你刑侦的后花园吗?禁毒忙成什么样了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刑侦最近一个案子都没有,你还好意思开口问我借人?怎么,刑侦没人了?”
谢霖全然不顾他的怒火,嘿嘿一笑厚着脸皮继续说:“我的哥啊,你以为我愿意问你借人吗?你也不想想我的难处,应呈出事以后,兄弟们心里都绷着一根弦,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家都担心,宠女朋友都不带这么宠的,那是真叫一个掌上明珠,他只要往那一坐就有人颠颠儿地替他倒水送茶,陆薇薇甚至担心他签字会把手腕累着,特意去给他刻了一个私人印章。
你说说,我再从队里挑人去盯着应呈,那我这刑侦也别破案了,光围着他一个转得了。”
“你们刑侦的都有病吧?怎么一个个都跟老妈子转世似的,人应呈他妈都没你们这么操心。”
“那你也去坠个楼做一次植物人,我看你们禁毒紧不紧张你。”
他说完已经隐有怒气,又骂骂咧咧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说话的。”
叶青舟不怒反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跟应呈说话呢,往前倒几个月,你可不是这性格。”
以前应呈还在的时候,这种尖嘴利牙得罪人的活他都干尽了,自己只需要站在他后面和稀泥说好话,笑嘻嘻地当个和事佬,大部分的事情就都解决了。可现在……
这棵大树终究是被伐倒了,从此往后扑面而来的凌霜冰雪,他都得自己扛。他要足够强大足够尖锐,才能够挡住身后那么多的兄弟。
他不知道以前的应呈是如何自然而然地做这些工作,但他只知道,这种大山一样的压力实在是压得他心力交瘁。
——他好累。但他不敢说。
他说:“行了,我知道你那边确实忙不开,正好最近刑侦没什么案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借我两个麻利一点的人盯着应呈,刑侦这边的人手随你调动,怎么样?”
叶青舟终于疲惫不堪地呼出一口气:“光找人盯着他有什么用,你这法子是治标不治本。”
“那你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随他去发疯吧?”
“你不是说刑侦的人随我调用吗?别的人我也不要,你就把应呈借给我得了。”
谢霖连忙说:“那不行,别胡闹!应呈的身体连刑侦都扛不住,更别说你们禁毒了。那小子身体里都是钢钉铁板,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别折腾他了。”
“看见没,问题就出在你这。你想想他是谁,他是应呈!你认识他这么多年,哪一次他不是顶着伤病也要上一线,什么时候受过你们的特殊照顾了?
你们把他当个废物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心态不出问题才有鬼呢。”
“可……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他差点把命都丢了!”
“不一样个屁,他就是受了伤,现在痊愈了归队上班。”
“不行,应呈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不支持……”
“少废话,就这么说定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管了,注意你自己吧,我给应呈打电话。”
谢霖还没来得及拒绝,叶青舟就无情挂断了,他只能气得磨牙,越发觉得这电话打给他就是个错误。
第二天一早,坐公交车来上班的应呈还真被禁毒支队的车给逮走了。
他四肢僵直反应也不灵敏,早就被剥夺了开车的权利,这几天足不出户两点一线的,也没注意到短短几个月,兰城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走神到了地方,他抬头一看头顶高楼林立,五颜六色的广告牌挂成了霓虹,人声鼎沸往来喧嚣,甚至有点不太真实,透着一种天堂般的缥缈感。
“这是哪?咱们兰城还有这种地方?”
禁毒的小兄弟嘿嘿一笑,领着他往前走:“你马上就知道了。”
这一走就拐进了高楼后面的小巷,只见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依然是狭窄和逼仄,这一拐反而让应呈有了点熟悉感,嘀咕了一句:“我怎么看着跟城西那一片似的。”
他就笑了:“答对了,这还真就是城西。”
“真的假的?这也就才一年不到吧,变化这么大?”
“都是面子工程,表面看着挺高端的,往里一走其实还是这些破巷子。”
说着就到了一座废厂房,即便废弃已经很长时间,也依然透出一股子刺鼻的煤灰味,“到了,就这,我们队长在楼上。”
应呈自己走到二楼一看,只见小破屋子里昏暗潮湿,角落里堆了好几个塑料瓶,其中有几个还装了澄黄色的液体,跟一大堆外卖盒扔在一起,气味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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