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生忙活到现在,仗着又叶青舟在,这几个小子难得乖顺,趁机数落道:“敢情我们医院给你们开的?今天这个刚出院明天那个又住进来,生怕我们业绩太低?
我说你们能不能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你们不怕疼我还嫌你们烦人呢。自己数数你们都几进宫了?”
几个伤员连忙鸵鸟似的钻进被窝连连点头:“知错知错。”
“知错?知错不改下次还敢?”
陆薇薇见他们整整齐齐挺尸挺了一排,乐得直笑:“主任,他们这都什么情况?”
“这个,应呈,差一步就要二次手术了,还好我看了一下钢板移位幅度不是很大,打个石膏固定一下就行,但是本来就没养好,这么一牵拉更严重,所以绝对不准再乱动,不然就没这么简单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住着吧,给我老实呆着,没个三五天不准出院!”
应呈闻言立刻一声哀嚎。
“至于这位,谢霖,严重咬伤,已经伤到肌肉和神经了,这只手不想废掉就给我好好养着,和应呈一样,不准动,而且为了避免感染得挂几天抗生素,所以你也老实呆着,注意休息不要劳累,尤其是这只手,不能动。”
谢霖紧随其后也哀嚎了一声。
“还有你,徐帆,腰椎骨折导致的神经功能损伤,没截瘫已经算你运气了,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法,就两个字,养着。
你隔壁这两位躺多久你就躺多久,正好这三人间就给你们仨开了,老实点住着吧。”
徐帆是哀嚎都嚎不出来了,三个人躺成一排,画面充满了悲凉感。
医生交代完就走,应呈凄凄惨惨戚戚,还不忘问一句:“那边怎么样了?”
叶青舟摇头:“确实是大型埋尸地,而且埋得很深,埋下去以后再在上面浇筑地基,幸好没有直接封在水泥里,稍微降低了一点验尸难度。
曹叔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这案子太大,黄局已经往上通报了,现在省里给我们调派了法医,光是过来帮忙的法医都能另开一个专案组。
目前根本无法确定尸体数量,要等法医那边把尸体拼好再说。保守估计……在三十具以上。”
应呈被这数字一惊,整个人都清醒了:“你说多少?”
“你没听错,就是三十。而且就这还是保守估计。”徐帆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一个坑里不止埋了一个人,所有的尸块都用加厚的塑封袋封好,一层垒一层,整整齐齐,空间利用最大化。
现场跟考古似的,我过来的时候才开到二号坑,光是一号坑里就起出来一百四十多份尸块。”
他嘶了一声,算是明白徐帆为什么能累到进医院了。
叶青舟接着说:“在胡森家发现了另一个杀人现场,我已经让你们刑侦二组的人去走访了,还没回来。”
“鉴证的人我也派过去了。这小子住在附近一个垃圾场,臭得方圆八百米荒无人烟,不管他干什么都没有人注意,我一想起那个垃圾场里的杀人现场我就头痛。”
……这给鉴证工作带来多大难度啊,出于科学工作的严谨态度,所有垃圾全部都要检查一遍,地狱级别也不过如此了。
“那个狙击手怎么样了?”
叶青舟神色更冷,嗤笑了一声:“还能怎么样,跑得比狗都快。弹壳还特意摆在窗台上送我们,摆明了是挑衅。”
“多大的射程?”
“六百五十米上下,隔着铁丝网一击毙命,打的眉心,狙击技术还挺强,狙击点是一幢居民楼的楼梯间。我让你们刑侦那个小顾去查了,暂时没结果。”
电话突然一响,应呈接起来一听,立刻小声做了个嘴型,示意「小吕」,随后报了个地名:“水云路208号的红旗青年旅社107!小吕已经过去了!”
说完吊着胳膊翻身就要下床,陆薇薇连忙去按他:“老大!主任说了你要休息!小吕不是已经去了吗?”
“我回来再休息!”
这边还没按住,那边谢霖也要起来,叶青舟也不拦着:“算了算了,一起走!”
徐帆捂着后腰翻身下床:“我也去。”
陆薇薇见状也不拦了:“行行行我也去。”
老医生正好在护士吧台,一瞥眼见这三个病号勾肩搭背跌跌撞撞直往外跑,两个陪护撵都撵不上,气得在后面破口大骂:“你们仨给我记住了!再回来住院费用翻三倍!”
这帮兔崽子!
74、内鬼
所谓的红旗青年旅社,其实不过隐匿在繁华都市灯红酒绿之下的一隅蚁穴。
门口的广告灯牌已经不亮了,墙皮剥落,到处弥漫着劣质的烟熏酒臭,十几块钱就能租个床位,承载的却是那些急匆匆奔赴梦想的人,被现实磨砺殆尽后的一颗初心。
他们背负飞黄腾达的殷勤梦想而来,最后在这间破落灰败的小旅社里,坦坦荡荡地回归到曾经一无所有的生活里去。
这样的小旅社,甚至不需要登记。
三个伤病员并一个陆薇薇和一个叶青舟,五个人只有一辆车。
本来陆薇薇打算开车,偏谢霖一想起她当初国道逆行飙车的壮举还是心有余悸,临上车前还是硬生生把车钥匙薅回来丢给了叶青舟。
结果叶青舟也是一脚油门把车开得像飞机,别说是后排一溜的伤病员,就是陆薇薇都快被他颠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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