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警车护送前往医院,叶青舟糊了半脸的血伤势比较严重,陈强生怕他还有内伤,愣是把他弄醒,拽着一块送上了车。
后到的救护车留下来处理其他人的伤口。谢霖这么一折腾,手臂上的伤口又崩开了,被当场按住重新包扎,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好歹以后是不用继续吊着了。
应呈肩膀上的枪伤只是擦过,并不严重,止了血包扎一下就行。
真正严重的,是江还。
即使已经昏迷不醒,PTSD的恐怖幻觉依然让他锁紧了眉头。
医护人员给他打了一支安定,那紧绷的手脚才终于舒展开来。
医生摇了摇头:“不行,这个状态必须入院治疗,他是什么人,犯人?证人?还是警察?”
应呈愣了一下,一时竟不清楚江还到底属于哪一类,只能保守地说:“涉案人员。”
“如果你们要问话,一时半会肯定是没法问了,具体的到医院问专科医生吧。哪位警官跟我走?”
他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消防人员和烈火熊熊的现场,甚至还能听见工厂里传来机器爆炸的声音,突然头疼得紧。
“你去吧,我在这就行。正好去看一下叶青舟和马琼的情况,再说了……”
谢霖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秦一乐和陆薇薇一眼,意有所指般说,“马琼那边不得不防,别人在我不放心。”
应呈会意,点了点头:“那他们就交给你了。”
“放心。”
他正要上救护车,就听痕检的车呼啸而至,徐帆一边扛着百宝箱,一边拄着手杖就向救护车飞奔而来:“应呈!”
“别嚎了,我没事。”
徐帆见他这一身像是刚从香炉里捞出来,抖一抖跟女孩子的粉扑似的还能往下掉灰,更急了:“这还叫没事?我听说化工厂爆炸了?严不严重?叶青舟人呢?还有谢霖!你怎么也跟着一块胡闹?没支援就敢往里闯?不要命了?”
应呈还没说话,谢霖先不干了:“能不能公平对待?三个人一块出事,关心是他们俩的,责任就是我担?有这种道理吗?再说了,他们俩一个我都拦不住,两个凑一块还能有我说话的份吗?”
他不让这两个臭小子去拼命还挨了好一顿骂呢,活像一个弟弟不听话结果被妈骂不知道照顾弟弟的大姐,可冤死他了。
没想到徐帆还敢嘿嘿一笑:“我知道他们俩都是不要命的主,你不一样,你比他们俩惜命,当然找你了。”
“去你的,还惜命呢,摊上你们几个我迟早折寿。”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折寿?”应呈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谢霖就知道他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果然,只听他接着说,“就我们哥几个的情谊,这叫两肋插刀。”
“我两刀!快滚医院去吧,少戳我眼珠子,碍眼。”
谢霖巴不得赶紧帮他把救护车门带上,却被应呈一把拦住了:“等会等会,就这火势没几个小时也灭不了吧?”
“我刚问过消防的兄弟了,说是光把明火扑灭也得三四个小时,幸好周围一圈都是荒的,算是天然隔离带,就算火势再大也蔓延不出去。”
他对徐帆说:“那也就是说你来早了?”
徐帆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我主要是赶过来看看你们几个的情况,这么大一个火灾现场我一个人也查不过来,痕检其他人都还没到呢。”
随即,只见应呈忽然笑了起来,伸手一招像叫小狗似的:“来来来,正好帮我去办件事。”
目送应呈和江还终于被救护车带走,谢霖忍不住问:“他刚刚让你去干什么?”
他不答,只是直勾勾看着他。看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倒是说话,老看着我什么意思?”
徐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原来跟傻逼处久了,真的会被传染。”
谢霖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傻逼」骂的是应呈,调侃了一句:“你离这个傻逼也挺近的。”
“你不会真的没听出来我其实连你一块骂了吧?”
谢霖抬手想揍他,奈何徐帆开了加速一溜烟跑的还挺快。他看了看这个一瘸一拐的背影,又看了看忙着跟消防队交接给人家打下手帮忙的两个熊孩子,那种轻松惬意的玩笑眼神迅速收了起来。
——他真的越来越像应呈了。插科打诨谈笑风生的时候像,认真谨慎一板一眼的时候也像。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相似感让他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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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还依然昏迷不醒,应呈还没来得及再叫他一声,他就被套上束缚衣送进了前几天刚离开的那个纯白色的病房。
应呈又站到了那一方小窗户前,隔着玻璃看那个男人睡姿安恬。
只不过,等他醒来,就又会变成那个疯疯癫癫的模样,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记得。
医生叹了口气:“出院的时候我就说过,他的症状其实根本没有一丁点好转,复发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什么都不肯说,仅靠药物是无法解开他心结的,你真的不知道他的过去?”
应呈摇头:“假如我知道的话,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仅是医生,对他,江还也是三缄其口,一言不发。不要说他的过去了,他甚至不知道江还这两个字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名。
“我接诊过很多PTSD患者,他们都不愿意谈起自己的经历,但大多数都有家人有朋友,可以把改变了他的那件事完整叙述出来,他这种情况……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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