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还,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你报复到这种地步!
赵欣和也好,你连名字都报不出来的蒋欢欢也罢,这些人是因你而死的吗?
不是!归根结底,他们都是我杀的!
现在,应该是我坐在你这个位置上!我才是这一切苦难的源头!要赎罪要偿命的人,应该是我!”
江还只是一味摇头,他看着怀里的那张照片,一眨眼就模糊了视线,他怎么擦,也擦不净那层灰蒙蒙的翳。
照片上的姑娘笑容灿烂,透着一股年轻的活力,她高高梳着马尾,清爽干练,通过那双闪着光的眼睛,能看见她无限光明的未来。可……没有了。她的生命戛然而止,她再也没有未来了。
应呈几乎失控般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陆薇薇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但当她看见自家老大那双冒着寒气的眼睛,又果断坐下继续记录了。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且冷静。
他迫使江还抬起头来看着那张照片:“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个姑娘,这个不明不白就被人杀害的姑娘,她叫蒋欢欢,一年多前她还是个被骗进城卖?淫的失足妇女,你知道她的每一分钱是怎么赚来的吗?
你有想象过她有可能遇到什么样的嫖客吗?
后来她被解救,又被人骗走成了杀手做了帮凶,她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注定只是个弃子吗?
你看看她的脸!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结果呢?
你们对她公平吗!给了她无限的希望,又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她开车的时候在想什么?她会想到车一停稳坐在她后座的男人就砸烂了她的脑袋吗?
看看她的笑脸!说话!江还,你不是心理学家吗?
来!告诉我,这个姑娘死的时候在想什么!她不认识你,跟我也不熟,她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死该恨谁!”
江还剧烈颤抖起来,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摇头:“别说了……别说了!”
应呈又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砸了过去:“记住她的脸了吗?那就再来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那是一具连头颅都爆裂的焦尸,残缺的手还有一只搭在方向盘上。
江还浑身战栗,空空如也的胃里翻涌起胃酸,那个曾经不眠不休就缠着他的噩梦再次复苏,吓得他瞬间就把照片又甩了出去,可那个笑起来灿烂明媚,嘴角还有两个酒窝的姑娘,在那张照片之后化作张牙舞爪的骷髅,掐上了他的咽喉,声音嘶哑,与某个恶魔同调——
“你居然敢骗我!小畜生!”
下一秒,那颗暴怒的头颅就被人生生砸碎了,白的是脑浆,红的是血肉,浑浊的眼球弹出来,咕噜噜滚到他脚下,蜿蜒出一条鲜红的血线。
“江还!你害死了她,我们一起害死了她,我能给她收尸甚至给她偿命,你呢?你连再看她一眼都不敢吗?
还有这,这是谢霖,被你们打了黑枪的谢霖,他满身是血呼吸困难,你给我好好看看!这都是我们一起犯下的罪!”
“不……不要说了!”
“你敢做却不敢听吗?”
他疲惫到了极点,也确实是崩溃得一塌糊涂,整个人颓废而苍白,抬起头满脸都是冷汗:“应呈……放过我吧。我确实害死了很多人,也愿意偿命或赎罪,放过我吧……判我的罪,枪毙我,让我去结束这一切吧。”
应呈却收敛了那一身戾气,缓缓站直了身子,昏黄的灯光把他身影拉得格外长,他双手插兜,冷冰冰地笑了起来:“不。我会放你走。”
“什么……不!”
“你不做饵,太可惜了。我想明白了一点,我一直觉得你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游戏筹码,只有我这个绝世大傻逼才拿你当个宝,哄着宠着,当唯一的逆鳞,却忽略了你的个人魅力。他一定会来带你走,该到我翻盘的时候了。”
“不!应呈!”
然而应呈没有理会他的挣扎,转身就走,飞快奔向了刑侦办公室。
“陆薇薇,先叫人把他送回拘留室,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准备办保释手续,字我来签。
还有,把外面的兄弟,包括秦一乐,一个不少全叫回来,准备开会,咱们下饵钓鱼!”
“可是……老大!”
“怎么了?”
陆薇薇话到嘴边一噎,又咽了回去,遮遮掩掩地说:“没事,我现在就去。”
应呈被她这反应一激,想起来了——手机!他们的对话说不定都被窃听了!
看来,要准备两套方案才行。今天这一盘,哪怕赌上他的性命,也要彻底翻过来!
陆薇薇还没走出办公室,迎面就见徐帆飞奔而来,默默收回了步子:“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他把一大叠报告塞进应呈怀里,喘了口气才接上话头,“蒋欢欢被杀案里,火烧得太大,能供取证的东西不多,不过确实和消防说得一样,发现了延时点火装置和大量酒精,那支烟烧得只剩灰,不可能做DNA检测,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那凶器呢?车里有没有发现疑似的凶器?”
“有,有个榔头,但是木手柄被烧了,就剩个金属头,基本没用。”
应呈嘬了个牙花出来,只听他接着说:“不过你想要的江还和傅璟瑜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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