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真的以为他是个好人,我不知道我在他眼里是需要精心打理的商品,更不知道……”
他哽咽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应呈。有些话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咽喉,太痛了,他说不出口。
他渴望从应呈这里得到停止的指令,然而他的救赎,他的神明这次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就此宽恕于他,而是在痛心疾首的背叛和欺骗后用恶魔一般的眼神冷冰冰地看着他:“说!”
于是他只能微微地笑了起来,以遮掩汹涌决堤的眼眶。只见他先小退了半步,这才开口接上上半句话:“更不知道我做为高定产品平安生活的代价,是我哥的牺牲。他比我聪明多了,不仅早就发现了院长的真面目,还和院长做了交易,把我养到十岁再「出货」,是当时的我哥能谈下来,最好的交易条件。”
应呈眼底那座仇恨暴怒的高山终于有了垮塌的前兆,他猛一下抬起头来,想起那个假傅璟瑜曾说过,在他失踪的十年里,被人辗转从一张床上送到另一张床上,或许……这并非谎言。
他也曾说过自己也想要个真相,一个足以解释为什么是他来承受这一切的理由。
“在福利院,孩子们统一睡着大通铺,我们都会做点小手工,给福利院贴补一些家用,有时院长会叫几个孩子晚上熄灯后去「加工」,孩子们都很害怕去加工,因为被叫走的孩子们通常都会哭上一整晚,哭到第二天没法说话甚至没法起床才回来,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凄惨又恐怖,以至于这么多年,那种哭声仍然偶尔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哥就是这样发现端倪的,但我是个傻子,是个蠢货!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甚至十分羡慕这些有机会去加工的孩子,因为他们加了班就可以换回几颗糖。
我还是林望的时候,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放到现在扔在地上连狗都不稀得吃的那种劣质糖,就是我童年的终极梦想!我就是为了这几颗糖,害死了福利院那三十多个无辜的孩子!”
“你他妈的放屁!”
“你要真相,我说了你又不信!”
“当年那场火,只有可能是你哥放的!大火起来的时候你正被那圈铁丝捆在树上,铁丝上沾满了你的血!怎么可能是你?你怎么放得了火!”
他看着应呈,突然低低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泪就湿了满面:“有时,我跟我哥会玩互换身份的游戏,那是我们在那个地狱为数不多的乐趣。本来的那个高定产品,是我哥,院长先下手的,反而是我。
我天真地告诉我哥,院长让我晚上熄灯后去找他加工,这样一来我早上至少能拿到两颗糖,我会分他一颗,我哥就告诉我他要跟我换身份去骗院长玩,我没多想,同意了。
那天晚上,我哥戴着我的花皮筋走了,他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尖叫痛哭,那天晚上很安静,甚至安静得让我睡了一个好觉,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我哥拿着两颗糖来把我叫醒。
我们偷偷爬上屋顶看日出,我问他裤子上为什么都是血,他说是摔的,我就再也没有怀疑过,我根本不能想象那天晚上我哥代替我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做代价,换来我短暂的平安。阿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他是我哥!”
应呈没有说话,只见他几近崩溃,颤抖着歇斯底里:“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的父母把我们像垃圾一样扔掉,还扔在一个地狱的门口!
是我哥……是我哥牺牲自己保护了我!
我从来没有妨碍过你们的调查,如果你们真的查到了什么,无期我就定时去看他,死刑我就替他去收尸,可我不能说!
你明白吗阿呈……我不能背叛他,我没有资格背叛他,他是我哥……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我不能说!
我怎么说……你怪我包庇之前,怎么没想过我夹在亲人和法律之间的立场!你还可以怪我骗你,恨我隐瞒,那我呢?我去怪谁?”
“背叛?”应呈轻呵一声,愤而骂道,“你背叛的不是他!是我!你哪来的自信说你没有妨碍过调查?是谁冒认赵欣和的谋杀案?
是谁瞒而不报导致谢霖被人狙击?是谁三番两次逃跑失踪?
是谁拒不配合调查死不开口?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增加了多少工作量?这不是妨碍调查是什么?过家家吗?”
“我说了,杀赵欣和的人,确实是我。”
“放屁!你身上的束缚伤是铁丝之类的东西造成的,曹叔说过这个新伤之下还有旧伤,也就是你二十多年前被绑在树上目睹纵火案造成的,尸体底下的照片里发现了你的血,里面有抗凝剂,足以证明你只是被人绑在现场目睹了杀人经过,然后被人栽赃陷害而已!”
真正的傅璟瑜缓缓抬起头来:“我没能救他,就是凶手。蒋欢欢之死也应该算在我头上,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就是这一切苦难的源头。”
“爱心福利院的火灾,也是这么回事吧。没有成为救世主,就是杀人的恶魔。”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应叔说当年的案子是个潘多拉魔盒,一打开就什么都回不去了,果然没错。”
应呈冷眼一睨:“说!”
“好。你要听,我就把你要的真相通通说给你听。”他说着垂下头去,沉默片刻,便缓缓开了口,平缓的叙述像是在诉说某个与他本人完全无关的故事,“自从我哥替换了我的那一晚之后,只有我哥会被叫走加工,每一次回来后都会偷偷把我叫醒,一起到屋顶上偷吃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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