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看些,爬树,翻山,才有意境。”
意境?
秦君恩不解。
穿条裙子爬树、翻山, 这能有什么意境?
可虽是心下腹诽,但还是依着人的意思换了衣服,盘了头发, 还戴了支梅花珠钗在发间。
被宋瑾修抓着手往外跑的时候,脚边裙摆翻飞, 还得小心别要自己踩到自己。
秦君恩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意境的缘由,但她又说不清楚。
两个人都穿的好看,牵着马往外跑去,双手紧紧交握在一处,冷白色的月光洒在身上, 宋瑾修偶尔还会侧目回来瞧她。
身上背着弓箭,骑马在雪地里奔走,寒风吹起身上披着的貂衣,倒也确有颇有几分行走江湖,英雄儿女的气势。
秦君恩觉得过瘾。
虽是长夜、大雪、骑马飞驰等事物,她并非未曾经历过,但这番和宋瑾修一起出来,却又觉与以往不同。
直到行至云谷关后山,宋瑾修这才拉住了马儿缰绳。
他先是自己翻身跳下马背,又才伸手来接秦君恩。
倒也并非矫情,只是今日衣着却也繁杂了几分,秦君恩确实是自己不好下马,所以才主动伸手让宋瑾修抱着腰身下了马来。
天边有些微亮,还隐隐泛了些红光。
宋瑾修朝秦君恩伸过手去,他说“走。”
秦君恩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这有马有箭,总不得是让自己穿条裙子出门来陪他游猎吧。
虽是不解,但自也豪爽,见宋瑾修将手伸出,秦君恩便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手交出去。
马儿就系在这山脚下。
宋瑾修带着秦君恩开始爬山。
这处三步一沙坑,十步一泥地,总之是难走的厉害。
又有乱石拦路,荆棘丛生,秦君恩因为踩着裙子边所以还脚滑了好几回。
这些枯枝烂木也老是将她的衣裙勾破,若不是宋瑾修抓人抓的紧,这姑娘怕是早已从坡上滚了下来。
“这便是王爷说的意境?”
秦君恩似懂,非懂,只在宋瑾修攀上崖边的一棵歪脖子老树,又回头伸手来拉她时。
这姑娘才没忍住问了一句。
像是有些恼了,头发也被勾乱许多,伸出去的那只手臂上的袖子,都破掉了大半。
宋瑾修忍住笑,他手下一个用力,便将秦君恩拉至身边。
“你不觉得有意境?”
秦君恩道,“倒是颇有几分逃难的意境。”
宋瑾修点头道,“逃难的意境也是意境。”
话毕,又将自己的脑袋凑去秦君恩眼跟前。
“本王头上有什么东西,你瞧瞧,方才便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秦君恩抬头去看,随即伸手拂开,她道,“有两片树叶子,都枯死了。”
宋瑾修再往右侧挪去半步,给秦君恩腾出地儿来。
他从背后拿出弓箭,寻找一个最能舒服稳定住的姿势。
“本王前两日在军营内,同你们家老爷子说过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秦君恩点头,她也跟着摆弄起了自己带来的弓箭。
“记得啊!”秦君恩道,“你说国泰民安不是靠让步维持出来的,要保边疆百姓安宁,就必须得让哈赤族人明白,伤我中原百姓一命,他们关外便要拿千万条人命来抵。”
宋瑾修听完,颇感欣慰,他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秦君恩道,“你讲的这些道理谁不明白,可问题是,咱们怎么能在不自损的情况下,让他们拿出千万条性命来抵,若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还不如保持如今的局面,至少表面平静,那也是好的。”
宋瑾修笑,他从衣襟里翻出一张小纸条来。
“拿去看看。”
秦君恩伸手接过,她打开读到,“犯我中原,虽远必诛。”
宋瑾修挑眉,“小时候在书里看到的,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秦君恩问道,“你拿这个做什么用?”
宋瑾修把纸条穿进箭身,“一会儿城门底下,定会有一批哈赤族人前来闹事,咱们就专射那走在最前头的人,来一个射一个,来两个射一双,射到他们害怕,射到他们从今往后再也不敢靠近我云谷关十里之内为止。”
秦君恩盯着人,好半天才说,“主意倒是好主意,可问题是你拿我们中原字写的,他们哈赤族人怎么能看的明白。”
宋瑾修穿纸条的手指一顿,倒像是没考虑到这一点。
秦君恩乐了,她笑道,“王爷真是笨死了。”
宋瑾修问,“你会写哈赤族的文字吗?”
秦君恩一边往箭身上穿纸条,一边说,“不会,我不认识,也不会写,不过管他们呢,看不懂就自个儿找人认去,咱们中原人就只写中原字,谁说为了方便他们这帮子蛮夷,还得要学写哈赤族的文字。”
宋瑾修知道这是人姑娘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赞同点头道。
“说的有理。”
秦君恩拉弓搭箭做足了姿势,她说,“看我今天不射死这帮孙子。”
宋瑾修道,“我们每人各有五十枝箭,不如今天来比比谁射的多,射的准?”
“行啊。”秦君恩答应的果断,不过她又问,“但是没有赌注吗?”
宋瑾修问,“你想要什么赌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