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玉兰汀里。
顾芷柔同贺承悦一起看书,却见小婉急急忙忙从前院回来,“姑娘,你怎么还有看书的闲心,府门前来了好些个媒婆来给你说亲,都快把门拆了,后来不知是什么缘故又一齐都走了。”
兴许是她跑得太急,额头上浸了一层薄汗。见她如此狼狈,顾芷柔掏出个帕子递给她,嗤笑一声,“你急什么,这不都走了吗?来不来说亲在于他们,嫁不嫁是我们的事,没什么好急的。”
左右外祖母不会像那曹氏一般,舍得让她嫁给个人品十分不堪的男子。
几案边上的贺承悦歪着脑袋竖起耳朵,心里却着急起来,如果表姐瞧上了别家的公子哥儿,她哥哥可怎么办。
“柔姐姐,我突然想起来,祖母罚我抄的女戒我还没抄完呢,我先回去了,晚一些再来找你。”
小丫头从软垫上蹭地站起来,一溜烟儿地跑出去,没给顾芷柔半点反应的机会。
“你跑慢些,别再摔倒了。”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顾芷柔只能轻声提醒,随后无奈地摇摇头。
出了玉兰汀,贺承悦直奔哥哥的院子。
贺府前门被来说亲的媒婆堵住了,贺承宣难得有一天没有早早去铺上。
方才有下人来通传,说是不知何故,前门的媒婆一时间都走了。他正打算动身去铺上,才走出书房的门,却见着急冲冲跑来找他的妹妹。
“哥哥,哥哥,怎的都火烧屁股了,你还皇帝不急太监急。”贺承悦站在他跟前,小脸因苦恼看起来皱巴巴的。
听她把她自己说成是太监,他顿时觉得十分好笑,“什么事这么着急,跑得满头都是汗。”
他抽出块青灰色的帕子给自己妹妹擦拭着头上的汗水,下一秒却被她一巴掌打开。
他只见她语重心长地说:“哥哥当真要等到柔姐姐被旁人拐走之后再来后悔吗?”
其实先前院门被媒婆堵住时,他的确苦恼了一会儿,但又听到玉兰汀里出来的丫鬟们说,表妹得知祖母没让一个媒婆进来时,仍气定神闲地看书写字,他便知道,昨日她并没有瞧上了的公子。
既是如此,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最多不过被那门前的媒婆们堵上一阵儿,出门得晚些吗?何况祖母那边断然也不会让表妹随随便便嫁人。
“你个小丫头,操那么多心干嘛,那些媒婆来提亲,祖母点头了吗?你柔姐姐点头了吗?”他弯着眼睛看这小丫头。
“哥哥你还真是,磨磨唧唧的,我要是个男的,肯定先把表姐娶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她瞪着自家哥哥,气不打一处来。
见他仍没有反应,她直跺脚,“哼!不同你这个呆子说!我去找祖母说去!”
说罢,转身又往益寿堂跑去。
一进贺老夫人卧房,她一头扎进老夫人怀中,“祖母,哥哥就是个傻子,都有那么多公子上门来提亲了,还一点儿不急。哥哥也真是的,我要是个男的,肯定就把柔姐姐牢牢地守在身边。”
她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家祖母,“祖母当真要把柔姐姐许配给别人吗?阿悦只想要柔姐姐做嫂子,旁的人我都不要。”
她嘟囔着嘴神色郁闷,贺老夫人本也被门前那群人吵的心烦,此刻见小丫头这个样子顿时又怜惜又好笑。
“阿悦那么喜欢你表姐呢?”贺老夫人逗她。
“表姐那样的仙女,谁会不喜欢?她可是又会弹琴,又会说话,连薛薇都比不过她,脑袋也很聪明,而且柔姐姐还待阿悦很好。祖母~”
“来之前已经去闹过你哥哥了?他没反应?”贺老夫人轻拍她抱着自己的手。
“哥哥就是个呆木头,柔姐姐没说要嫁给别人,可也没说要嫁他,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小丫头恨铁不成钢,气得红了脸。
“那我们要不然就想个办法让他明白?”贺老夫人故弄玄虚,小丫头在一旁两眼放光。
片刻之后,玉兰汀里,顾芷柔依旧在读着书卷。
贺承悦脚步轻快地走进房中,喜笑颜开,“我今日见柔姐姐印堂略略发红,应是好事近了~”
小丫头说话有趣得很,顾芷柔只笑眯眯地看她,打趣她道:“你天天同我腻在一起,何时学的帮人看相。”
小丫头急了,忙坐到她面前,凑近她,压低声音故弄玄虚,“柔姐姐猜猜,我刚刚从哪里来的?”
顾芷柔弯着眼睛,沉默地摇摇头。
“我从祖母那边过来的,祖母可说了,要给柔姐姐寻一门好亲事。我猜着,是刺史家的公子的可能要大一些。”
“为何?”顾芷柔摸不清头脑。
“刺史家的公子在江州名声不错,而且刺史家的老夫人,同祖母私交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咱祖母肯定是想便宜自家姐妹的孙儿的。”
顾芷柔皱皱眉,没有搭话,与表兄的婚事,贺家人没提,她自然不能先提。
如此看来,江州刺史的公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对方人品好些,长得周正些,没有感情也是能够慢慢培养的。只要不是嫁给个纨绔公子,留在江州也总比回盛京城任曹氏宰割要强上许多,何况在江州尚有选择的余地。
见她发愣,贺承悦差点没忍住将自己和祖母的打算同她说了,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只同她说:“祖母其实同我说了,会找个机会让姐姐同那刺史公子相看的,姐姐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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