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并未言语,也未将环着她腰的手给放开。她见他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于是挣扎起来,还出言威胁他,“公子若是再不放开,我便喊人了。”
“姑娘才与你那表兄表明心意,如今传出半夜房中来了个曾见过的男子,要是我将先前在宁江救起姑娘的事说出来,姑娘猜猜会如何呢?”他的声音同他透过衣服传到她身上的体温不同,冰冷低沉。
她吓得白了脸,就算没有与表兄的婚事,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她也完了。她只能闭上眼咬住下唇,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恐惧,“公子半夜三更地过来,就是为了威胁我?”
察觉到她隐忍的愤怒,他终于松开搂着她腰身的手。
“我记得先前同姑娘说过,若是姑娘感念我的恩情,便不要在这江州与这些公子有任何攀扯。”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现在看来,姑娘似是将谢某的话都当成是耳旁风了,上午先是去方家同那二公子相看,晚上便回府与你那表兄互诉衷肠……”
他的话说得咬牙切齿,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她今日做了何事,他竟然真的一清二楚,他的身份恐怕真的不仅仅是个寻常商人那般简单。
“先前,我表兄送了银子给公子,公子却不要,如今让我这样给公子报恩,不合常理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说完还冷笑两声。
“在我这里,不需要常理,我便是常理。”
她已退得离他有些距离,可他却仍朝着她这边逼近,她只能继续往后退。屋里只有榻旁的一盏灯还亮着,她不适时地撞到旁边的一个矮柜,轻轻地痛呼一声,还是惊动了外间守着的小婉。
“姑娘你怎么了?”小婉本来已经睡着,听见自家姑娘的痛呼声,忙询问她。
“没事,我不小心踢到床沿了,你不用进来,休息吧。”她着急地应她,就怕她闯进来。
“好,姑娘你早些休息,如果又梦魇了,就出声喊我。”小婉应她一声便继续睡觉了。
顾芷柔松了口气,那人却已站在她跟前。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搂得贴近他几分,俯身在她耳旁低语,“记得我的话,不要与旁的男子再有牵扯,不若再让我知道,就不是半夜来你房中与你说几句话那么简单。”
他的手心滚烫,说这句话时,气息全洒在她的耳朵和脖颈上,让她心也跟着颤了几下。离得这么近,她终于知道先前在房中闻到的,正是他身上的龙涎香。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又低下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却只看到她低着的头,和紧紧抵在他胸膛的胳膊。随后他便将她松开,转身翻出了先前那扇窗户。
顾芷柔抚着自己狂跳个不停的心,坐回到床榻上,只觉得十分后怕。那谢公子果然就是个浪荡公子,半夜翻人家姑娘的窗户这样出格的事,居然也做得出来。
她想到自家那个温润有礼的表兄,那谢公子实在是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她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躺回床上心烦意乱。怕那人再回来,杀她个措手不及,她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丝活缝,胡思乱想起来。到底有什么办法能避开这个讨人厌的、脑子不正常的浪荡公子?
窗外的萧珩并没有走,他听见房间里面那小人儿翻来覆去的声音,有些后悔起来。
今日他在书房中,看着手下人新搜集到的关于江州城私盐一案的证据,本想批注相关处理事项,谢允却来了,说是已秘密召见了刺史府中安插的那名侍女。
谢允支支吾吾,说那侍女说,贺家众人去方家拜访,是为方府二公子和贺家表姑娘的婚事。贺家表姑娘还能是谁?他当时便心烦意乱的,可又耐着性子多等了片刻。
等来了派到她身边那暗卫的消息——她去见了方家二公子却对他无意,但用完晚膳,她那表兄却当着众人的面对她表达了心意,而她竟也应下了,她外祖母还说会为她和她那三表兄的婚事做主。
他当下便气恼得不行,只觉心中堵了一口闷气,想起先前在画舫上与她见面时说的那些话,她竟一句也没放在心里。他于是独自悄悄进了贺府,溜进她住的玉兰汀,在她房里候着,却又听见她与她那表兄依依惜别的问候声。
她身边那个丫头同她那样说,她也没有一句反驳,他于是气上心头。本来怕吓到她,只想过来看她一眼。还是没能忍住唐突了她,怕是今夜过后,她更是要觉得他就是个登徒子了吧。
他站在她院子里吹了好一阵儿冷风,叹了口气方才转身离开。
榆钱巷的另一边,谢允侯在自家主子房间外面,自得了那顾三姑娘的消息,主子便连脸色都变了。连下人抬去的饭菜都一点也没碰,江州这私盐案本就让他费了好些精力,如今又为三姑娘的事伤神,再不用膳,那还了得。
可他等在房门前许久,却见到出门归来的自家主子。主子是何时出去的,竟连他都不知道,他在心里一阵嘀咕。
“在书房中闷了一日了,我出去散散心。”他还未开口询问,他家那主子却先一步解释。
“我让厨房给主子热热饭菜?”只怕自家主子这步是散到人家姑娘院子里边了吧,身上多了些女儿家身上才有的味道。他看破不说破,只提醒他要不要用些饭食。
“太晚了,我怕积食。”可萧珩却转身进了房中,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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